开车的人是韩笙的助理阿奇。

　　 阿奇是个刚毕业的青春又张扬的小伙子，不过大概是和韩笙相处的时间长了，说话极其注意分寸，知道韩笙喜静，开车时是半句废话都不敢多说，看来平时没少被韩笙经纪人耳提面命。

　　 韩笙坐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转头过来和曼曼说上几句，不过都是些客套话，说罢，又半只手搭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阿奇通过后视镜频频打量曼曼和张远，心底纳闷韩笙姐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拉两个学生上车又是什么意思？

　　 曼曼察觉到阿奇的打量，没由来的有种上了贼船的既视感，扭头瞪了张远一眼。

　　 张远无辜地说：“别瞪我，韩……”似是怕被韩笙听到，张远用手机给曼曼发信息。

　　 ——韩笙好像知道点什么，说不定能套出点什么线索。

　　 曼曼：你不怕有危险？

　　 张远：没事，我保护你，我虽然没秦教授那么逆天的武力值，但我有我亲戚给我的药剂！死我也不会死你！

　　 曼曼：……呸呸呸，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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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给曼曼展示自己抱方小猫大腿换来的药剂。

　　 浑然没有羞耻之心。

　　 曼曼：你抱一个女孩子大腿，你的脸呢！

　　 张远：脸什么？能吃吗！我的毕生之愿，当一个为人民伸张正义的好警察，然后找富婆包养！

　　 曼曼：敬佩敬佩。

　　 曼曼顺手给秦薄发了信息，共享了地理位置。被张远瞧见了，生怕他觉得她嫌弃他，连忙解释：我这是以防万一，好歹有个退路，不是信不过你。

　　 张远：没事没事，我也信不过我自己，我早告诉小猫我们在哪里了。

　　 ……果然没必要考虑张远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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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摸四十分钟的样子，车终于停下。

　　 曼曼侧首望去，不由一怔。韩笙居然带她来到一处墓园。墓园修得颇是气派，门口还有两尊石兽，正待看清是什么石兽的时候，韩笙说：“赵蓉蓉出来了。”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就有一道人影从墓园门口走出。

　　 日头极其毒辣，赵蓉蓉一身长风衣包裹得密不透风，若不是韩笙提醒，曼曼恐怕也认不出那道只露出耳朵的人影。

　　 赵蓉蓉低着头，迅速上了一辆车，没多久，那辆车便离开了墓园。

　　 韩笙慢慢地道：“她以前每逢清明都会过来新疆，这一次几乎是每天早上都过来这边，一待就是半个小时以上。”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张远问。

　　 曼曼真想打张远一顿，管她怎么知道的呢！像韩笙这样的一线女明星，想要知圈里的事情，想必是易如反掌。在娱乐圈里能混到这样的地位，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韩笙没理张远，而是看向曼曼。

　　 “想不想进去看看？”

　　 曼曼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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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奇也没跟着进去，留在停车场里。

　　 张远则跟在曼曼身后，和韩笙一道进入墓园。墓园里容纳了数百座墓碑，错落有致地分布，曼曼头一回来墓园，只觉心头一凛，明明日光毒辣，此刻却只觉浑身阴凉。

　　 她想起了秦薄。

　　 远在淡尔特星球的秦薄身体已死，魂魄已灭。

　　 在那个星球里，他是否也有一座这样的坟墓？

　　 韩笙停下脚步，躬身拜了拜，起身后，才与曼曼说：“赵蓉蓉来拜祭的人。”

　　 曼曼抬首望去，从墓上的黑白照片到下面的名字，这是一座夫妻坟。曼曼的关注点落在了坟上的“覃”字。她原以为能让赵蓉蓉每年清明来拜祭的必然是她的亲人，可是这个“覃”字……

　　 “是覃明哲的父母？”

　　 韩笙说：“嗯，赵蓉蓉每年都会来拜祭覃氏兄弟的父母。覃明哲和覃明宇的双亲早逝，十岁之后一直是他们兄弟俩相依为命，后来两人闹了矛盾，分歧越来越大，以至于现在形同陌路。”

　　 曼曼问：“这跟赵蓉蓉有什么关系？”

　　 “哦，是没什么关系。不过我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赵蓉蓉对覃明哲死心塌地，无论覃明哲怎么婉拒都不在意。后来赵蓉蓉退一步，认了覃明哲当哥哥，把他家事当成自己事。”

　　 “……那赵蓉蓉知道骆导的事情吗？”

　　 韩笙一顿，深深地看了曼曼一眼。

　　 曼曼立马知道自己的试探没错，果然韩笙是知情的。

　　 她从包里取出墨镜，戴上后转身下了个阶梯，低声说：“骆导家中权势滔天，她为人低调，不过有些方面的爱好比较特殊。”

　　 “特殊？什么意思？”

　　 韩笙嘴里忽然念了一串英文。

　　 曼曼领悟过来，是去年颇红的一部国外电影《五十度灰》。

　　 她瞬间明白了韩笙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韩笙微微仰首，似是在眺望什么，半晌才说：“我在戏里有一句台词‘一个存害人之心的姑娘不值得我殷殷的善意’，”她耸耸肩，“入戏太深了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林副导演也差不多来了。”

　　 韩笙又转过身来，她似是惊愕了下，手指微微拉下墨镜。

　　 “你朋友在做什么？”

　　 曼曼一扭头，才发现张远趴在坟前。

　　 游戏任务框闪烁着。

　　 【系统：新线索！新线索！】

　　 曼曼知道对于看不到游戏任务框的韩笙而言，此时此刻的张远显然是相当滑稽的，她重重一咳，说道：“他这里有点毛病。”

　　 曼曼指了指脑子，又说：“你先回去吧，我朋友等会过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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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爬起来后才注意到曼曼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问：“韩笙呢？”

　　 “早走了。”

　　 “哦哦，”张远不以为意，说：“我找到一个新线索，你跟我来。”

　　 张远在系统在带领下，来到墓园门口的守卫室。

　　 张远说：“我在坟前捡到一只钻石耳环，你知道是谁的吗？就在c区的13号坟，姓覃的。”

　　 守卫室里是个头发发白的老爷爷，满脸褶皱与沧桑，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哦，老覃夫妇的坟。有个高个子的姑娘这几天天天过来，就她穿得最光鲜亮丽。”

　　 张远问：“那个姑娘来拜祭她的父母？”

　　 “老覃哪有这么标致的女儿，是儿媳妇吧？是不是老头子我也不是很清楚。老覃他们一家……”

　　 老爷爷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兴许是常年守墓，难得有人来搭话的缘故，待张远很是热情，眼睛慈祥地眯成一道弧度。

　　 前前后后说了半个小时，曼曼才知道覃明哲与覃明宇的父母居然还有一段那般悲惨的往事。

　　 原来覃明哲和覃明宇的父亲原是c市人，后来来新疆出差，对两人的母亲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就迅速地扯了证。而覃母留恋家乡，在c市过得郁郁寡欢。覃父为了妻子毅然辞去本地的工作，在新疆安了家。当时所有人都说覃母嫁了个好老公，能这么为自己着想的男人实在不多了。随后没多久，覃母陆续剩下了覃明哲和覃明宇。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在当地也是一段佳话。

　　 然而天公不作美，覃明哲生日那一夜屋里起了火，覃母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丧生于火海。覃父办理爱妻后事后，不到半年就郁郁而终，留下两个尚未成年的儿子。

　　 张远问：“他们的儿子后来怎么样了？”

　　 “这么多年也只有弟弟才会回来，从没见哥哥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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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蓉蓉和覃明哲，覃明哲和覃明宇，覃明哲和骆导，还有韩笙。

　　 曼曼觉得自己似乎嗅到了一丝丝的蛛丝马迹，可是转瞬即逝。

　　 离开守卫室后，曼曼看了眼手机的位置分享，秦薄离墓园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张远在默默地思考，冷不防的，和曼曼说：“你觉不觉得赵蓉蓉是在替覃明哲隐瞒了事情？”

　　 曼曼难得认同张远的话，点点头，又说：“赵蓉蓉喜欢覃明哲，从韩笙的言下之意听来似乎又不知道骆导的事情。而能让赵蓉蓉哭成这样，事情肯定和覃明哲有关。到底覃明哲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女人连哭好几天？还天天来看望男人死去的父母？”

　　 曼曼问的同时，也在思考。

　　 她可没指望张远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曼曼的背脊爬上了一层入骨的冷意。

　　 她……感觉得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口水轻轻地一咽。

　　 她拽了下张远的衣袖：“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是吗？”

　　 语调还是张远的语调，但有经验的曼曼瞬间判断出了不同，一抬眼，曼曼就见到了系统托管的游戏框。

　　 ……她就知道！

　　 宁愿靠头猪，也不能靠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