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讥笑一声,耷拉着脑袋,反唇相讥,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说了,我要跟你这个强女干犯离婚。”
许子尧气得满脸通红,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地响,我能感觉他在耐心和温柔即将殆尽。
我瞪着他,依旧不甘示弱,“许子尧,离婚吧,以后各过各的。”
“除了离婚,其他的事我都依你,哪怕你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去打掉,但是你不要激我折腾你,毕竟我是孩子的父亲。”
许子尧低沉的声调中尽是祈求和无奈。
听到“孩子的父亲”这五个字的时候,我只感觉头皮发麻,可笑至极,随即我冷笑地回,“许子尧,你现在跟我提你是我孩子的父亲,那么八年前呢?你有本事对我解开裤腰带,强女干我,怎么没本事负责?”
停顿了一下,我讥笑,“许子尧,我告诉你,八年前,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并且那个孩子是我亲手杀死的。我已经解决过我们的一个孩子,至于我们的第二个孩子,该轮到你这个父亲动手了。”
提到八年前的那个孩子,心里的悲恸如浪潮一般立刻翻涌出来,此时胃中也有阵阵酸楚随着涌出来,我难以抑制地干呕起来。
不给许子尧反应时间,我快速地从轮椅上跳下,几乎跟一阵风一样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不停,奈何胃里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吐,越发的难受要命,鼻涕和眼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合在一起的?
等我稍稍好受一些,才警觉许子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他轻拍着我的后背,帮我顺着气,一脸的担心。
“小敏,我同意离婚。”许子尧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颤抖的身体稍稍平静下来,可我却修。不了我破碎的心,我知道只要我坚持许子尧一定会妥协跟我离婚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会妥协得这么快?
估计他是不忍心看我这么折腾自己,如果我难受的话,他的心里肯定也不好过,甚至比我还难受好几倍。就像去年他用身体替护着我,自己被砸的头破血流,还能云淡风轻地跟我说,我是他老婆,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
事后过去三四个月,我问他万一那些人给我扔的是刀子,他还会用身体护住我吗?
问完之后,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本以为他会犹豫一会,没想到他立刻回答我,会的。
我追问为什么?
他淡淡地说,如果被捅刀子的是我,他会更痛。
极其简单的一句话,我知道他把我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不过我有个要求。”许子尧突然话锋一转,“我得看着我们的女儿出生,只要女儿一出生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应该想到许子尧不会这么容易妥协的,果然他妥协的原因,他是想让我生下我和他的孩子。
即便以后离婚了,我们中间横着一个孩子无形中就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我不承认他是孩子的父亲,可终究血浓于水,最后还是会慢慢就范。
见我沉默不语,许子尧又开口说,“小敏,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个是跟我离婚,不过我要你生下我们的孩子。”
顿了一顿,许子尧缓慢而清晰有力地说,“另一个是我把你办了,牺牲这个孩子,不过这辈子你永远不要跟我提离婚两个字。”
听到许子尧的话,我只感觉耳边嗡嗡的响着,就像码头拉响的轮船汽笛声,忽然一下子震的双耳什么都听不见似的,心里也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七上八下着。
好一会,我才恢复过来,然后阴冷地嘲笑着我自己,叶小敏,你怎么忘记了许子尧是一个狡猾的男人,不管选两一条路,我都是要输得一败涂地,如果我选第一条路,有了孩子我和他这一辈子都会纠缠不清。
至于第二条路,许子尧更是狡诈无比,他都用了“牺牲”这个词,他想牺牲一个孩子,好让我留在他身边,彻彻底底留在他身边。
“小敏,我知道你会选择第一条路,我再去弄点吃的,我扶你回病床上休息,等吃的做好了,我再叫你。”许子尧缓缓地扶着我起。
而我就跟一个木偶一样,任凭着他摆布。
扶到病床边,许子尧小心翼翼帮我脱去鞋子,然后又慢慢扶着我躺下。
然而至始至终我都没有讲话,一直闭上眼睛不看他,我害怕我自己会选择第二条路。
当许子尧帮我掖好被角的时候,我突然开口说,“麻烦你一件事,你骗齐唐说,我已经原谅你了,并且打算跟你好好过日子,请他不要来打扰我的幸福生活。”
讲完之后,鼻子发酸得狠,眼泪渐渐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突然感觉一丝凉意,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许子尧正伸着手把我擦着眼角的泪水。
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触我的脸颊,圆润的指尖来回摩挲着,还有那束灼人的目光挠得我心跳加快,我害怕自己会不争气的沉沦进去,立刻慌乱地猛地转移视线,扯动了一下嘴角,“我饿了。”
“我马上去做。”许子尧收回手,有些欣喜地转身离开。
没过一会,我就听到了小厨房叮叮咚咚的声音,而我的肚子也应景地咕噜咕噜地响着,好在许子尧动作很迅速,不到半个小时,就折腾出三菜一汤出来。
当许子尧把饭菜摆放好之后,还不忘把先前我打翻的那一桌饭菜收拾一下,估计是怕我起床走下来的时候摔倒。
然而我没想到许子尧竟然没有让我下床吃饭,而是自己亲自动手喂我吃饭,喂我吃饭的动作温柔的不像话,同时也暧昧地不像话。
一顿饭吃得我味同嚼蜡,可为了肚子的孩子又不得不多吃一些,这几天我害喜得厉害,动不动就要呕吐不止,再不多吃一些,孩子就会饿着。
喂我吃完饭之后,许子尧自己也吃了一些,不用于喂我吃饭时的温柔和体贴,他自己吃的时候却是狼吞虎咽,我估计我一天没进食,他也一天没吃饭了。
吃好饭,等许子尧收拾好碗筷的之后,他从里面的房间拿出了一本胎教故事书,说要跟女儿讲故事听,我也随他去了,然后我闭上眼,听他讲那些故事。
然而没听一会,困意来袭,不知不觉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恍恍惚惚之间,我似乎听到许子尧在跟人打电话,好像提到了默默,碍于脑袋昏沉得厉害,没有仔细去听,之后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听到许子尧跟人打电话提到了默默,还是因为有些想念默默了,我竟然在梦里梦到了默默。梦里的默默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丝,嘴里不住地喊着妈妈,我的心随着他的那一声声妈妈,绞痛无比,我试着呼唤他,默默醒了,然后艰难地告诉我说他想吃肯德基。
于是我立刻去给他买肯德基,结果等我买来肯德基之后,我发现默默竟然不见了,于是我开始大喊着,“默默,默默……默默,你在哪里?”
我刚开眼睛,就有人过来询问我,“小敏,醒了?要喝水吗?”
竟然是钟姨的声音,我环视偌大的病房,发现许子尧竟然不在。
而今天的钟姨脸色有些不对劲,于是我开口问,“干妈,怎么呢?”
钟姨冲我笑了一下,伸手来抚摸我的头,淡淡地回我,“没事,干妈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怎么呢?”我追问。
钟姨没有说话,只是扶着我坐起来,然后递给我一杯牛奶,“小敏,其实干妈看得出来,子尧真的挺在乎你的。干妈希望你能跟他好好过,毕竟女人这一生遇到一个能掏心掏肺爱自己的男人不容易。”
我接过杯子,把杯中的牛奶尽数喝完,抿了抿嘴唇说,“干妈,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我相信如果你是我,你会跟我做一样的决定,我没有那份勇气和毅力再去爱许子尧了。”
“好吧,干妈尊重你的决定。”钟姨无奈地重重叹气。
我没有说话,而是把整个屋子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心里诧异许子尧去哪呢?按照他的脾性,他应该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或许是察觉出我的异样,不等我开口询问,钟姨平静地跟我解释说,许子尧这几天有事,等事情处理好了会来照顾我的,至于照顾我的工作自然落在了她和马菁身上。
我忍不住追问什么事?
钟姨犹豫了一下,几秒之后才同我说,她也不知道。
然而直觉告诉我,钟姨知道,可她为什么又跟我说不知道了。
接下来几天,白天是钟姨来照顾我,至于晚上是马菁来守着我,我也尝试过问马菁许子尧到底在处理什么事?结果马菁给我的答案跟钟姨一样,我心里更是纳闷,隐隐感觉许子尧处理的事应该跟我有关。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没有再费尽心力地去想,只是依照着医生的嘱托好好休息,每天躺在床上,偶尔看看书,偶尔跟钟姨或者马菁聊天,日子过得也算平静。
至于齐唐,我委婉地问过马菁,有没有跟她打听过我,马菁说没有。
我心里有些苦涩,其实我知道即便我不把齐唐加入黑名单,他也不会来联系我,想必他知道我会决绝地对待他。
忽然间我明白了为什么从认识我到现在,十多年的时间齐唐没有跟我表明心意,因为他知道窗户纸一旦被捅破,朋友是做不了的,索性一直瞒在心里,最起码还能做朋友,知道我过得好不好,偶尔想起还能见见我。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平静下去,没想到一天半夜,我手机里突然收到了一个彩信,而发给我彩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航哥,那个在我婚礼前一夜威胁我拒绝许子尧的航哥。
就在我打开彩信的那一瞬间,我惊恐地失声尖叫了一声,只见照片里的许子尧被人五花大绑在一棵树上,全身伤痕累累,脑袋耷拉着歪向一旁,脸上尽是痛苦的神情。
我一下子慌了神,浑身像打摆子似的抖了起来,然后快速地拨出航哥的电话。
电话没响一声,航哥就接听了,没等我询问,航哥清冷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来,“叶小敏,看到许子尧被我揍成那样,有没有解气一些?”
话音刚落,我感觉脊梁背阵阵发凉,全身忍不住在发抖,我颤颤巍巍地问,“你把许子尧怎么呢?”
“我没有把许子尧怎么呢?我只是告诉他,你叶小敏不是一个软柿子,不是任何人都能拿捏的,你是我的盟友,我让他对你尊重一些。”电话那端的航哥带着笑回,说完之后,还不忘得意地笑几声。
航哥的笑声很瘆人,尤其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让我感觉我的脊梁背似乎正爬着一条正吐着蛇信子的毒舌,对就是毒舌,很毒很毒的那种。
“你到底把许子尧怎么呢?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扯着嗓子对电话里的航哥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声音大,可语调却是颤得厉害。
难怪许子尧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现,原来是被航哥抓住了。
可是航哥怎么会抓到许子尧呢?许子尧那么精明狡猾的一个人,怎么会载跟头呢?为什么钟姨和马菁都瞒着我?
“叶小敏,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好不好?”航哥慢悠悠地说着,停顿了一下,他继续用清淡地语气说,“跟我一起合作,把许子尧给灭了。”
“他已经不是在你手上了吗?你还想怎么样?为什么单单找我合作?”我吼叫着,胸口不住地上下起起伏伏。
脑海里不住地浮现出刚刚照片里的许子尧,那个伤痕累累几乎全身都是血的许子尧,虽然只是一张照片,但是我肯定许子尧已经去了大半条命。
许子尧都已经这样了,航哥还不放过,还说什么跟我合作?
而电话那端的航哥笑声更清脆了,好一会,他才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把许子尧的身心都给灭了。”
话落的一瞬间,我的心狠狠地怔了一下,我知道这个航哥话语里的意思,尽管现在许子尧已经在他手上了,但是他折磨的只是许子尧的身体,折磨不了许子尧的心,然而我可以。
因为我是许子尧最爱的女人,我有能力可以折磨许子尧的心。
大脑快速地思索了一下,我努力让自己冷静,很平淡地说,“不好意思,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折磨不了许子尧,我跟他已经离婚了,我……”
“叶小敏,你少放屁。”航哥的语气开始带着怒火,随即他又哈哈大笑,“叶小敏,你最好乖乖地跟我合作,不然你身边的人都会一个个被你连累。”
“你想做什么?”我几乎是直接脱口问,随即看了一下在里屋睡觉的马菁,虽然我没见过这个一直躲在暗处的航哥,但是我知道这个航哥跟赵弋关系不浅,而赵弋和马菁又牵扯不清。
“我说过了,跟我合作,把许子尧的身心都给灭了,让他生不如死。”
虽然那个航哥此时此刻没有站在我面前,但是我能听得出来,他这句话应该是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都吐出来的,语气中夹杂的恨意让我不寒而栗。
我咬着唇不说话,嘴唇不停地在颤抖着,心里更是抖的厉害,我不知道这个航哥究竟跟许子尧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我感觉这个航哥恨不得喝许子尧的血,啃许子尧的骨头,要不然也不会让说出让许子尧生不如死的话来。
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那种折腾是一种精神上的,远比直接死去还要痛苦上千百倍。
“怎么合作?”我用极其平淡地口气问。
话音刚落,电话那端的航哥沉默了一会,良久之后,吐出几个字,“我要你和齐唐上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