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清醒时,眼前一片白,一阵阵浓烈的消毒水味道飘进鼻子,我手一动,觉得有些痛,才发现连着一根输液管。
我的神志渐渐开始恢复,正在思索着我怎么会躺在医院?
恰此时许子尧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进来,见我醒了,忙冲到病床前坐下,一手放下保温饭盒,一手抚摸着我的额头,轻声地问,“醒了?”
我茫然地看着盯着许子尧看了好一会,我明明记得我在晕过去的时候是躺在齐唐的怀里,怎么会被许子尧带来医院?
许是看出我心底的疑惑,许子尧凝视着我,缓缓地解释,其实他先前一直暗中跟着我,我晕倒的时候,他就在附近,于是齐唐就把我交给了他,然后他就带我来了医院。
而我也只是因为一时情绪激动才会晕倒的,本来我没事,他非逼着医生给我输一些葡萄糖补充一些能量。
尽管许子尧解释得云淡风轻,可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有事瞒着我,我明明记得在我昏倒的之前,他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奇怪,不可能在我昏倒之后没有事情发生,至于什么事情既然他不说,不代表我不会深究,毕竟还有一个当事人——齐唐。
自从我知道他对我隐瞒我不是我父母亲生女儿的这件事之后,我的心里就有了一个疙瘩,像许子尧这样男人,我实在读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做什么?
即便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要把外界的一切风吹雨打都同我隔绝,让我安心地做他的许太太,可我却感觉我更多时候不像是他的妻子,而是他圈养在家里的情妇。
因为输液不方便,许子尧伺候着我吃了一些东西,他没有说话我也沉默。
吃好东西之后,他接了一个电话,说傍晚的时候他会带默默一起接我回家,让我在医院先好好休息。
趁他走后,我联系了一下齐唐。
电话拨出去好久,齐唐才接我电话,我问他,为什么把我交给许子尧?
问完之后,电话那端的齐唐却沉默了,半响之后,他才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因为许子尧是你的丈夫。”
话落,我才反应过来,我问的问题根本不合适,我和许子尧是合法夫妻,不管怎样,齐唐把我交给许子尧都于情于理,而我跟齐唐关系最多只是比一般同事近一些的朋友关系罢了。
同齐唐打完电话之后,输液也差不多了,拔完针,我整理了一些情绪,然后拎着包去了我爸的病房。
我承认当我知道我并不是他们亲生女儿那一刻,我有怨过他们,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他们在玉米地里捡到我,我要么被饿死,要么就被豺狼吃掉,不管怎么说他们给了我一个家,哪怕在这个家我没有感受到多少温暖,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家。
当我出现在我爸病房门口,我妈看见我来了,看着我又惊有喜,忙拉着我坐下。
我被推搡着坐在我爸病床边的椅子上,在我还没开口的时候,我爸早我一步开口,声音哽咽地说,“小敏,你妈跟我讲你已经知道你身世的真相了,其实在爸住院这段时间,爸想明白了很多事,觉得太对不起你,我和你妈都那样偏袒小霞,结果你还这么用心地帮我治病……”
我低着头抿嘴,鼻子发酸得厉害,心里不是滋味,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爸,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管怎么说,你和妈都养了我二十多年,供我吃供我穿的,做人还是要有良心的。”
“小敏。”还没等我讲完,我妈一下子扑过来,在我面前跪下,不住地跟我说对不起,说什么以前是她对不起我,而隐瞒我身世一直是她的意思,跟我爸没关系,如果我心里有气朝她撒,让我无论如何都给想办法治好我爸的病。
听完我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讲了很多,我没有插话就只是平静地听她讲完,大致的意思我很清楚,就是让我尽全力救我爸的病,对于她单方面隐瞒我身世的事情,我嗤之以鼻,很多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或许是知道了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之后,再加上这些年他们事事偏袒唐霞,我的心有些麻木了,在我妈讲完之后,我扶着她起来,简言意骇地交代了两件事,我爸的病我会尽全力配合医生的治疗,手术费和看护费等费用我这里出,至于唐霞同不同意移植骨髓,我不想再劝了。
对,我不劝了,因为我累了,真的累了!
自从唐霞出现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女儿放在眼里,心里只有唐霞,如今我爸需要唐霞的骨髓救命,让他们去想办法劝唐霞移植骨髓,至于顾浩从中作梗,我相信顾超还是有办法劝顾超的,毕竟他们是兄弟。
然而这些只是我一个人的“以为”,却不知我的“以为”间接害死了我的养父母,这是后话。
对于我交代的两件事,我妈一听脸上立马变了,说她也没办法说服唐霞同意手术。
我不以为然,其实早上见过唐霞之后,我知道她还是关心我爸的,既然关心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同意手术的。
我妈一听了跟我爸告状,说什么我没有良心,她也没办法说服唐霞,而我爸帮我说话,解释说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毕竟我做得已经够多了,相比于他们之前对我,我可以算得上是以德报怨了。
我对我爸理解给予一个感谢的微笑,然后告诉我爸,请他相信唐霞会同意捐骨髓给她的。
傍晚,许子尧带着默默拐到医院来接我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他跟着默默去买了菜,见我有些魂不守舍就让我看车。
晚上吃好饭,我照例陪默默看了一会动画片,许子尧收拾好锅碗直接来客厅找我们。
不知默默今天是不是在幼儿园累到了,等到许子尧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小家伙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见默默睡着,我想把他把回房间,然后再同许子尧商量我爸的事。
谁知许子尧突然很孩子气地把我扯进他怀里,说暂时不要管默默。
我有些纳闷,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沉默不语,就是一直将下巴放在我的头顶,过了还一会,他才跟我解释说,我和他的婚礼他父母可能不会来,问我介不介意?
虽然他是在问我,语气也平淡无奇,可我心里很清楚在他心里还是有他父母的一席之位,特别是他的母亲。我猜测今天下午那个电话应该是许子尧母亲打的。
然而我没有回答许子尧的问题,而是换个话题把我今天下午在我爸病房里的经历和说的话同他讲了一遍,他静静地听着,半响之后,才冒了一句,说我有些变了,没有以前那么善心了。
善心?真把我当白莲花了吗?
那晚我没有跟许子尧同房,而是跟默默一起睡了。
接下来几天,我先是给齐唐打了一个电话,跟他大致提了一下我爸生病的事,告诉他我去他那里上班,估计还得需要一段时间,齐唐还是一如既往地说,没关系,有事第一时间联系他就好。
从齐唐那里请好假之后,我白天一般都在医院跟顾超一起看护着我爸,我妈每天都会去找唐霞,而唐霞还是不答应手术,我妈试着问过她原因,她就是不说。
至于顾浩那里,顾超也找过两三次,只不过每次找完顾浩之后,顾超身上都是伤,我问顾超原因,顾超说那是他欠顾浩的。
我大致知道一些,在速达刚起步的时候,经常会出现一些同行列的竞争对手,顾超为了打压那些竞争对手,暗地里好几次让顾浩带着打手去砸竞争对手的场子,顾浩不是专业的打手,所以每次去砸场子都会挂彩,如今风水轮流转。
每次帮顾超处理完伤口,顾超总是感叹世间果然是因果循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感觉顾浩这个人行事比唐霞还要偏激,本以为他会顾念他和顾超的旧情,可是没想到却这么狠毒。
我爸做化疗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已经两天一次了,趁着一次我爸做化疗的间隙,张医生找到了我妈,我还有顾超,跟我们下了一个通牒,说如果下周再不进行手术,我爸可能撑不了一个月了。
我妈一听,彻底慌神了,立马跟张医生说,说她马上去求唐霞同意手术,让我和顾超准备一下手术的钱。
看着我妈跟疯了似的往医院外冲,在那一刻我心有些发酸,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铁石心肠了,于是在给我爸医保卡里充了十万块初期的手术费用之和,我打车去找许子尧帮忙。
自从第一晚跟默默睡觉之后,接下来的每晚我都跟默默一起睡,一个是因为许子尧似乎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至于忙什么我没问他也没说;还有一个不知怎么的,我感觉他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躲着我,尽管我和他同住一屋檐下,这几天说的话却少得可怜,而且的基本上都是围绕着默默。
抵达腾云之后,我径直地往许子尧办公室方向走,却不想刚到门口,他的秘书突然拦住了我,死活说许子尧现在不方便,我纳闷,上班时间哪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不明所以,趁着秘书不备往百叶窗里面探去,刹那间,我看见了我无法承受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