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菁轻拍着我后背的手突然一怔,然后她开口问,“小敏,如果……如果你的儿子还活着,你会怎么样?”
话落,我的心莫名地产生了恐慌和触动,大脑陷入一片空白,整个身体彻底僵住了,如同深陷一个无法自拔的泥淖里,如果我的孩子还没活着,我会怎么办?
我会找到他,然后照顾他?还是不管不问,当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生命中,可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想着想着,只感觉心头被压着一块石头似的,几乎快要窒息而亡,而眼前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不一会,豆大的泪珠很快地夺眶而出,
“小敏,我们不做假设了。”马菁突然猛地把我紧紧抱着,哽咽地说,“小敏,我做错了,我不应该提起你的伤心事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提起那些事。”
“马菁,我感觉我特别对不起我的那个孩子,真的,每次想到那个被我害死的孩子,我心里就堵得慌,特别是这段时间我怀孕之后,越发想念第一个孩子,如果他还活着,或许……”
我开始放肆地痛哭起来,将对那个孩子的全部愧疚和自责的感情全部倾泻出来。
这个是我在许子尧面前,不敢表露出来的情绪,也许他知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也许他不知道,可毕竟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不是他,如果我表露出的太多,我知道他心里会介意的。
都说女人在面对爱的的时候斤斤计较,心眼小得跟针孔似的,其实男人也是的,许子尧就连齐唐的醋都会吃,何况是那个孩子,那个因为我被其他男人强女干所留下的孩子。
马菁见我哭得越来越凶,缓缓地把我松开,板着我的脸,很认真地说,“小敏,我保证以后那些事只会跟一阵风似的,被吹走的,永远不会再飘回来,我们不哭好不好?”
我木然地看了她好一会,伸手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头,泪水再一次汹涌地流着,而马菁也陪我一起哭,很快,我们两个人就跟两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着。
马菁一直紧紧地抱着我,任由我宣泄我自己内心的全部痛苦,直到我哭晕在她怀里。
当我一睁开眼,就有人过来询问我,“小敏,好些了吗?”
是钟姨,只见她坐在床边守着我,脸上尽是担心。
我冲她笑了笑,随即环视整个屋子,发现马菁不在我的房间。
没等我开口问,钟姨立刻跟我解释说,“小菁去了赵弋那里。”
我坐起身子,可能是先前哭晕过的原因,身体有些发软,钟姨立马扶住了我,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小敏,不是干妈说你,你都怎么大的人,有多大的委屈要哭得那么伤心。你不顾忌自己就算了,总得为你肚子的孩子着想,我之前已经跟你强调过了,孕妇的情绪会直接影响肚子里孩子的健康什么的。还有你明天就得做新娘子了,你看看你两只眼睛哭得跟兔子眼睛似的,明天子尧看到还不心疼,怪我没照顾好你……”
听着钟姨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大推,我没有反驳,只是笑着听完她的那些话。可只要想到明天我跟许子尧办完婚礼就得去美国了,而去了美国之后,可能以后很难再听到她这样的唠叨,鼻子又酸涩得厉害,眼眶很不争气地又湿润了……
见我似乎又要哭了,钟姨立马板着脸,伸手指着我的鼻子,很严肃地说,“小敏,如果你再哭哭啼啼我就让子尧把你接回去。”
听到钟姨这么说,我立刻抿嘴嘴巴,努力挤出一抹笑,“干妈,我不哭,我只是在想去了美国之后,我可能……”
“傻孩子,你想多了,干妈一定会去美国看你的。你看,中国的月嫂都那么贵了,一个月收入都有一两万,美国那边指不定比中国还要贵,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我就把酒吧转让出去,去美国给你带孩子,到时候你要让子尧给我保姆工资,虽然我比不上那些专业的保姆,可最起码我会把你和我的外孙照顾好,”钟姨一边笑着跟我说,一边抚摸着我的脑袋。
我一听不住地点头说着“好好”,泪水终究还是没忍住落下了,不过不是难过和悲伤的泪水,而是欣喜高兴的泪水。
我不知道钟姨是真的有这个打算,还是只是让我安安心心地跟许子尧去美国,她才这么讲的,可在这一刻,看见钟姨的真挚的眼神,我笃定即便她以后不给我带孩子,也会经常去美国看我的。
之后钟姨跟我大致说了一下酒吧的事,这么多年来一个人苦苦经营着酒吧,她累了,想休息了,恰好跟她一起合作的杨琴阿姨过几天要回乡下了,她趁机会把酒吧转让出去,也许没有那么多,但是她也会把酒吧暂时地移交给马菁打理。
我询问钟姨,马菁现在能一个人打理酒吧吗?
钟姨摇了摇头,说马菁还不够成熟,不过她相信过不了一年半载马菁会独当一面的,再者还有赵弋在暗地里帮马菁,多少会方便些。
而提到马菁和赵弋的事,我又问钟姨怎么看他们两个人的事?
钟姨只是感叹了一句孽缘,天意弄人。
是呀,有时候天意就是喜欢捉弄人,马菁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了那个强女干自己的男人,内心的煎熬肯定不小。
之后我又和钟姨聊了很多,也回忆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感叹着世事无常,没想到当我出嫁的时候,钟姨这里会变成我的娘家,她会以我娘家人送我出嫁。
而我也没想到,经历那么多事,我还能披上婚纱嫁人,即便我和许子尧早就领过结婚证了,可穿婚纱嫁人是每个女孩子的梦。
等我和钟姨聊得真起劲的时候,马菁回来了,也加入我和钟姨聊天的队伍。
我问马菁赵弋今晚有没有碰他?
马菁摇头回答我说没有,只不过今天赵弋有些奇怪,没让马菁陪他喝酒,只是一个让马菁陪他在房间里坐着,一根一根地抽着烟,抽根得很凶,不到一个小时竟然抽了三包烟。
赵弋还想再抽,被马菁阻止了说抽烟不好,赵弋才停下,然后找人把马菁送回酒吧了。
听着马菁语气里有关心赵弋的成分在,我知道她还是很担心赵弋的,而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隐隐觉得很不安,尤其是今天下午在酒吧碰到了赵弋,即使我知道赵弋是来找马菁的,可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个航哥。
许子尧说航哥是百足之虫,既然是百足之虫,不会那么快就彻底地消失的,还有许子尧的父母,依旧宋静茹。
虽然许子尧跟宋文晋取消了他和宋静茹的婚约,可直觉告诉我,宋静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才不会那么心甘情愿地看着许子尧和我成功地举办好婚礼……
结婚的前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我和马菁挤在一张床上,默默在钟姨那里睡。
或许是下午哭晕过睡过一觉的原因,半夜我没有多少睡意,索性穿上睡衣,去了阳台处,打开窗户,俯瞰着远处的夜景。
此时整个城市被寂静笼罩着,一切都陷入了沉睡中,然而我此刻的心却如同浮沉一样躁动不安,即便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要穿上婚纱嫁给我心爱的男人,然后跟他一起飞去大洋彼岸过平静安宁的生活。
可我的心依旧不安平静下来,总感觉自己身处大海面前,马上又一股猛烈的浪潮要帮我吞灭……
正思索之际,我睡意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我怕吵醒马菁几乎是没看来电显示,第一时间接听了。
不等对方开口,我直接说,“怎么呢,子尧,你也睡不着觉吗?”
这么晚能给我打电话的除了许子尧还会有谁?
被以为许子尧会很快接话,可电话那端突然沉默了,我下意识地把手机放下,去看来电号码。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三更半夜给我打来电话的不是许子尧,而是一个陌生号码,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号码。
当我再次拿起手机,电话那端突然一个低沉清冷的男中音传来,“我不是许子尧。”
短短的几个音节,隔着电话听得我心里莫名地发慌,我努力让自己平静,开口问,“你好,请问你是哪位?这么晚了,你是不是打错电话呢?”
“叶小敏。”电话那端的人忽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顿了顿,他低润地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怎么,也和我一样睡不着?在想许子尧是吗?”
我追问,“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讥笑声,“叶小敏,你怎么不动脑子猜一下?如果你猜中的话,我明天送你一份大礼。”
话音还未落,我身体一下子怔住了,一时间就和天崩地裂一样,嘴巴不停地颤抖着,最后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你……你是……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