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龙,顾宪成以及江阴的官吏站在北城门楼桑观看远处的激战,看着曹二蛋带着骑兵不断的骚扰迷惑倭寇,等到倭寇的阵型拉开。邓续辉,叶帆。林伯江等人才率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了上去。顿时将倭寇的阵型撕得粉碎。李儒默,王子武等人这才明白邓续辉,叶帆二人为什么能在叶家坝死死的钉了两个小时,最后还带着大部分人马脱离了战斗。
现在三个人是要将在前面迂回穿插的倭寇精锐打乱,让他们得不到调整,使处在后面的倭寇根本就不敢轻易的上前支援,即便是冲上来支援,在倭寇混乱的阵容下也是送死。
古力站在敞篷马车上看了最前面交错而厮杀的密集阵型,一脸的严峻。战前他对江阴县城以及周围府县的兵力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因此这才肆无忌惮的引兵攻城。但是他没有预料到,江阴县城的官兵会分兵城外,将落足未稳倭寇杀的一片混乱。
刚才围堵穿插那小股骑兵,派上去了古力不少的得力手下,都是陈千山的精锐,但是在江阴守军如此凌厉而毫不犹豫的穿插以及折身围杀下,被打乱了阵脚,无力组织起有力的反击,陷入各自为战的困境,即使是在精锐的战力也很难有作为。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在初升的太阳下扭曲着给江阴守军围杀,古力脸皮子缠斗,却又无计可施,现在他根本就不敢再把精锐压上去,只能是把溃兵往两边疏导,以免引起倒卷珠帘之势。
邓续辉,叶帆,林伯江乘胜追击,将倭寇整个前军杀散,再往前可就是严阵以待的中军,三人这才率众徐徐的往江阴北城退了回去,背靠石桥挨着护城河休息。
前阵的倭寇被打乱了阵脚,伤亡惨重,这个时候,倭寇也不敢贸然逼到城下来追击,只能是在距离护城河两百远的地方伐木砍树,构造更为紧密的外围工事,也将分散在江阴周围的人马都集中起来,打算集中全力对付北城门外的守军。
刚才的一阵厮杀邓续辉没有受伤,只不过是好几个时辰的剧烈运动,让他左小腿肚子上的伤口又有些迸裂的迹象,一活动就钻心的疼,刚才厮杀的时候还不觉着,现在一坐下,站都站不起来来了。叶帆被倭寇一刀顺着鳞甲的缝隙在左胳膊上划了一道大口子,要不是因为鳞甲接缝紧密,刀没有砍不下去,叶帆这条胳膊就废了。而林伯江身上没有受什么伤,可是四十几岁的人了,退下来休息,就觉着岁月真的是不饶人。年纪一大,武艺即便是再高强,体力还是退的厉害。
看着叶帆脱了铠甲邓郎中再给叶帆包扎伤口,林伯江没想到这么点士兵还带了医官,走过去问道:“接下来该怎么打?”
叶帆拿着树枝在泥地上划了一副简易的地图,对林伯江和邓续辉分析道:“今天中午到晚上这段时间,这些倭寇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从昨晚子夜攻击叶家坝到现在,倭寇已经马不停蹄的攻打了七八个时辰,都已经累了。等到了晚上,黑暗不明,他们会努力将我们从这条石桥前面赶回去。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我们不能退到石桥之后,而且怎么短的距离,骑兵发挥的优势很有限……”
林伯江转过头看了看在自己身后的石桥,一旦他们被赶到了石桥以南,倭寇只需要调用少量的士兵在石桥这狭窄的地形上设立防御,就能够彻底的挡住他们,这就像叶帆利用二百米的狭长古街整整挡了士气正盛的倭寇两个时辰一样。到那个时候,倭寇不管是选择攻击北城还是劫掠乡野,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惊天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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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虎父无犬子啊……”站在北城楼上一直紧张注视战局的顾宪成看着城外守军以邓续辉为主攻方向,叶帆和林伯江分列在两旁想成了两个小箭头,把倭寇的前军杀的是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紧张的手心都冒出汗来了。站在邓子龙旁边赞叹道。北城楼上的守军也是看的热血沸腾,恨不能也能打开城门,跟着一起厮杀个痛快。
站在林伯涛身边的叶永白也赞叹道:“想不到林巡检竟有这等勇武,着实让人觉着意外。”
林伯涛也笑着恭维道:“经历了包港劫案对你们叶家倒也不是个坏事,出了一个枭雄啊。”
平日里在叶家坝明争暗斗的两位家主这个时候都心照不宣的嘿嘿笑了两声,同时沉默,也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鬼胎。
邓子龙依然是一脸严峻,,没有说什么,在城楼上,他能够看得清楚,倭寇现在毫无退意。刚才城外的守军只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是人数再多一点,很可能直接把倭寇给杀溃了,这是可惜了。失去了突然性,接下来的战斗就要比刚才艰苦十倍,一百倍。而且,刚才叶帆和林伯江的表现,真让人觉着眼前一亮。
想对也林伯江的年纪较大,恐怕不愿从军遭这份罪,而叶凡年轻,正是在好时候,在一个多月前的救人过程中,邓子龙只看到了叶帆的悍勇,而在今天的作战中,叶帆已经展示出了卓越的带兵能力,如果这次能够一起带往四川,不管是作为军中将领还是领兵参谋,都会成为自己的一大臂助啊。
不用邓子龙吩咐,城头上自然有为城下守军计数的人员,好日后给诸位请功。守军刚才的突袭以及后来的折返围杀,伤亡人数竟达到了四百余人,也难怪倭寇不敢继续进攻。
北城门楼这边,士兵也用绳索拉着大竹篓子放下去,城下用长枪将竹篓子拉到护城河边上,将重伤者和战死者的尸首放在篓子之中拉回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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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叶帆坐在石桥跟前的石墩上,没有看隔着两百步远的倭寇,只看着一片紫红的天边正正的出神。
叶帆身上所穿的鳞甲,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青色,不知道覆盖了多少层暗红色的血液。手中狭长的苗刀没有一点变形,只是在刀刃上崩了好多的小口子,这已经是三天来叶帆用的第三把苗刀,可见战斗的惨烈。趁着战斗的间隙,叶帆拿出剔骨的小刀,将刀柄上已经被鲜血浸烂的暗红色布条三下两下的给割下来,从怀里逃出战前准备好的长布条一点一点的把整个刀柄缠住。
觉察到边上一脸稚气民勇正看着自己,叶帆解释道:“刀柄用布条缠住,等血流到刀柄的时候就不会打滑。”一边说着话,一边抬眼打量了这个民勇一眼,看上去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开口打岔道:“小伙子,多大了,成亲了没有?”
青年年轻,听叶帆问他话,紧张的不得了,哼哧哼哧的憋了半天才回答道:“十九……”旁边人的也跃跃欲试凑近了,听他们再说些什么。
“倒是和我一般大。”叶帆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前世十九岁的自己,稚气未脱,满怀梦想。
把刀柄上的布条在末尾处打上绳结:“出城杀敌是要攒老婆本吧,杀了几个人了……”
青年尚未答话,跟青年坐在一起的黑柱子一样的汉子插话道:“狗子都成亲了,就是老娘给他说了个寡妇,心里不愿意……”
周遭的众人哄堂大笑,青年的脸上也瞬间涨得通红,叶帆笑了笑:“寡妇有什么不好,知道心疼人……”
三天来,倭寇想要消灭叶帆所率移到城外的守军,意图给挫败了之后,双方则抢夺石桥这一要点。倭寇想要把城外的守军限制在北城区域,要么从北城门驱逐。叶帆为了赢得战略上的主动,势必不能让倭寇掌握北城的战略要点。三天来就北城护城河上的这座石桥争夺不计其数。
邓续辉腿上的旧伤复发,再要勉强下去就要落下终身的残疾,不得已进城养伤,进城之前,把指挥权移交给了叶帆。林伯江身中数箭还坚持作战,身疲力竭之后被叶帆绑在了吊篮上拉回了城头。而作为守军中流砥柱的邓子龙亲卫,人数也由战前的一百多人下降到了现在的三十几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挂了彩。叶家坝乡勇和巡检司士兵的伤亡更为惨重,马匹已经折损殆尽。战死者的尸首和重伤者都被拉回了江阴城。但是在叶帆身边的有着更多自奋告勇出城而战的江阴守军以及城中招募的民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