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平静的笑笑, 转身对双儿温声问道,“夫人,你可认得他们?”
寒风吹来, 双儿一阵哆嗦,抬头对上陆恒美丽的丹凤眼, 里面一如往昔是对她的宠爱,双儿不觉道,“我不认识,我被卖这么多年,都忘记家里人的长相了。”她紧紧攥着陆恒的袖口, 心慌无力,腿软的微微倚在陆恒的身上。
国公府的热闹哪个不想看,还是得了皇恩的陆三夫人,众人安静的瞅着,双儿的声音虽小, 可也是能让人听见了的。
随着双儿话落,众人的目光停在几个乞丐上,一身黑乎乎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了粘在一起,身上的破棉袄也是东一块补丁, 西一个破洞,脸色黑黄黑黄的。而脸色红润有光泽,身穿撒金缎褙子和银丝马面裙,披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的双儿可真不像是他们家的女儿。
只是, 相熟的人交换着相互才懂的眼神,陆三夫人是奴婢出身,真真有这样子的家人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夫人不记得岳父的长相了,错认了不好,错过了也不好,不如这样,”陆恒难得对外人和气道,“你们先去国公府,等我派人查清楚了,再做决定如何?”
陆恒微微笑着,披着玄色披风,面如冠玉,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陆小娟就痴痴的望着他。
可若是青木在这儿,就可以知道陆恒笑意底下的震怒,在边关每次要上阵杀敌前他总是会这样笑几次,而那以后敌人就溃不成军。
黄老大迟疑的看着这个他应该称之为女婿的人,穿的是锦缎,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可稍一对上他深邃的眼睛就让人不禁一抖,比那些个围上来的侍卫更让人害怕。
他想要去看他女儿,可是陆恒将她完全挡住,只能看到精美斗篷的边,即使是边,也是他们一辈子都用不上的好东西。
黄老大一家到京城已经有两天了,准备的盘缠在路上被人打劫了去,好在刚进京就碰上了之前去黄家的那个女人,按她的指示,故意在京城飘荡两天后才在这个时候拦住车驾,在众多达官贵人的目睹下,那个女人说他们想要否认或者说想把他们处理掉都不可能。
黄老大懂处理掉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不安好心,可他也只能这么做,他不可能就这么回乡,如今看到双儿这般富贵的样子,心里就更是打定主意要巴着双儿了。
既然要巴着人家,就不可太惹怒了他们。
黄老大躬着身子不住的点头,像个奴才,“女婿说得对,就这样,就这样。”
黄杨氏和一对儿女见到这么多贵人早就惊住了,懦懦的跟着黄老大点头,贪婪的去望旁边的一看就很贵的马车,要知道他们来京城都是一路走来的。
陆恒微笑一声,不理会黄老大口中的女婿,对双儿安抚一笑,扶着她上了马车,随之跟上去。
黄老大看人都上马车不见了,有些急就要去扒马车,刚有动作就被侍卫拦下来了。
侍卫们铁青着脸看着几个乞丐,他们可不管是不是夫人的娘家人,而且就这样的娘家人哪里真能得爷重视,连夫人都说记不住了。
刚才是他们大意,才让人靠近了主子,幸得没惊了夫人,再有一次,他们肯定就不用回府了。
“你们在后面跟着。”侍卫头领冷声道。
“这位大哥,你们夫人是我女儿啊,我们上去坐坐就好,坐车辕子也好。”黄杨氏嘻嘻陪着笑道。
侍卫头领也不说话,直接拉开刀鞘,露出泛着冷光的利刃,瞪她一眼就不再理她,转身安排着人守好主子的车驾就要离开。
黄老大看那些侍卫威风凛凛,好像下一刻腰间的刀就要落在他身上,心中惧意更慎,拉了拉黄杨氏,沉默的跟在车队后面。
远处的一辆郡主规制的马车帘子微微拉开,露出一丝缝隙,秦姝望着跟在车队后的那几人,嘴角浅浅一勾,京城第一美人的风华立现,倾国倾城。
一个声名狼藉,麻烦不断的夫人应该不会讨喜的吧。
秦姝收回视线,舒服的斜倚在坐塌上。
“小姐,为什么要暗中给那个黄小娟银镯子。”丫鬟轻轻的给秦姝揉着太阳穴,疑问道。
秦姝像是睡着了,过了会才轻声道,“因为我从她眼神中看到了不甘,看到了嫉妒,而这样的人,”她轻笑一声,“是最好控制的了,我们不是插不进去人么,这就是现成的。”
丫鬟静静的听着,以前她是二等丫鬟,她姐姐是一等丫鬟,后来去黄家的那件事不放心让别人去做,又担心以后被人认出来,无奈的将她姐姐下放到她手中的铺子里去当掌事的,她就顶了她姐姐的位置。
“小姐就是厉害,刚才我可看见了,那个黄小娟看陆三爷的眼神可不普通。”
天阴下来,有点光亮的马车内就变黑暗了,双儿咬着唇,越想越害怕,她从来不曾想过会再看到他们的那一天,她被卖的是死契,是那种没法赎身的奴婢。
他们是怎么找来的?
双儿依偎着陆恒,身子还是发抖。
她就够让陆恒丢脸的了,如果她的那家人巴上来,她该怎么办。
“阿恒?”双儿抱紧了陆恒的精腰,头靠在陆恒的心口处,听着陆恒的心跳声。
陆恒单手搂住双儿,另一只手抱住双儿的头,轻轻的抚过双儿柔顺的头发,“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可是,”双儿头微微仰起,“那是我爹娘,我刚才没有认他们。”
双儿简单的说着,没有解释既然她认出了他们为什么没有当场认下,也没有解释她不安惶恐的原因,只这么用清澈的杏眼望着他。
陆恒低头轻啄双儿被她自己含得殷红的嘴唇,“不要害怕,我都知道。”
“阿恒。”双儿低低的唤着,手环抱住陆恒的脖子,追逐着陆恒的嘴唇,想要他的亲吻来安抚她的不安。
双儿有需要,陆恒当然不会拒绝,不过一会,两人便气喘吁吁了,从肚中孩子七个月大开始,他们就没有了亲热,陆恒虽想得不行可为了孩子他都忍下来了,双儿的这一动作彻底将陆恒忍住的邪念放出来,双儿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有东西抵着她。
“阿恒。”她双颊布满红霞,低头羞涩不已,刚对黄家人到来的恐惧已经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陆恒发间溢出细细的汗水,双眼通红的望着双儿,手也稍稍用力,双儿就更贴紧了凸起的那处。
“双儿我难受。”陆恒可怜的小声道。
“那,可是大夫说了不可以了。”双儿低头呐呐,不只是他难受,她也不好过啊。
暗暗的马车内气氛暧昧,双儿偏身将窗帘拉开一点,凛冽的寒风瞬间就溜了进来,双儿冷得轻呵一声。
“这样子应该很快就好了。”她玩着手指就是不敢看陆恒。
陆恒无奈笑笑,这风刮脸得很,被这么一吹,再多的绮念都没了,拉下窗帘重新遮得严严实实的,低沉道,“不用这样,太冷了。”
“可是你不是……”双儿说了一半,在陆恒挑眉的笑颜中住了口,摆手恼道,“不管你了。”
陆恒看双儿小女儿的模样,哈哈大笑,外边的侍卫听到陆恒的笑声心中俱松了口气,爷心情这么好,回去应该不会罚他们了吧。
陆恒大笑后又凑到双儿耳边,低语,“这可是你的“幸福”,你怎么能不管呢?而且这可是你惹的火,哪能不负责消。”
他边说边笑,一轻一重的呼吸打在双儿的耳朵里,痒的很。
“等我们回山石院后,夫人可得尽职,为夫可都是给你留着的呢……”陆恒像个流连声色场所的纨绔子弟调笑双儿,直到双儿耳朵尖都红得如血般才笑笑住了口,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陆恒闭目养神,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这两件事是上辈子都是没有的。陆妙涵爱慕秦宁,是有贼心没贼胆,上一世哪怕到最后她都没采取动作,跟秦宁没有一丝可能,那现在为什么出手了。
而双儿的亲生父母就更是从没出现过,没有存在感让他忘记了双儿是有家人的,只是,陆恒蹙着眉头,这样子的家人要来有何用。
陆恒睁眼,看着他怀中不知不觉睡着的双儿浅笑,双儿到底是聪明的,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认下也没有否认得厉害。
男人和女人看不出来,可那两个孩子的面貌还是能看出有和双儿的相似之处。
是他温和太久,让人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马车停在垂花门处,陆恒抱着睡熟的双儿下车,洋洋洒洒的白雪就这么落在陆恒和双儿身上,他裹紧了双儿身上的斗篷,让双儿的脸对着他的胸膛,不淋着一点雪。
丫鬟赶紧举伞上前,陆恒看了眼油伞,对丫鬟摇摇头,就大步离开,走得又快又稳,双儿醒来时已经进了山石院,她挠挠陆恒,站下来,和陆恒一起站在廊庑下看雪。
“阿恒,今年的第一场雪特别的早呢。”她扬着笑,看着细白雪花飘落,摸摸肚子,温柔道,“孩子,下雪了,你感觉道了吗?”
“傻女人。”陆恒宠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