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 你?”陈氏惊喜的看向双儿的肚子道,随后在心里又变为担心。
“没有,没有的。”双儿连连摆手, 雪白俏脸羞得通红,陆梦婷歪歪脖子看到了, “双儿你脸红了,你是想娃娃想得脸红的吗?”
小小的人儿,童言稚语。
双儿被打趣了,笑着去揉陆梦婷的头发,这是她向陆恒学的。
陈氏看着松了口气, 双儿窘迫的样子和她仍抱着陆梦婷划闹来看,是不像是有了,女子有喜的前三月不得有激烈的动作,而且她刚才吃鱼的时候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陆恒不在,现在双儿不适合有孩子。
心里绕了几圈了陈氏就这事又打趣了双儿几句, 逗起了陆梦婷,这孩子刚到他们院不久,她就被诊出有喜,当真真的是个福娃娃。
黄诗兰微不可见的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重新挂着欣喜的表情, 加入双儿和陈氏聊的话题,几句后又和陈氏讨论起小孩子的事,她侄子才三岁,她是看着他长大的, 知道些事情。
两人说得热火朝天的,双儿也带过小孩,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这样的感觉是去年这个时候在丫鬟房里一个人吃一只烧鸡的感觉很不一样,明明才一年的时间。
陈氏怀了身孕,双儿就让人撤了鱼类和味道重的荤食,换成了口味较淡的菜肴,三人用了后又吃了点饭后的水果点心,歇了会陈氏和黄诗兰才告辞离去,双儿送至净月湖边。
芬芳院和文轩院不在一个方向,走过山石院外边的小道,顺着净月湖走到大花园处她们就分开,陈氏带着陆梦婷先行离去。陈氏一走带走了大半的人,黄诗兰和她的贴身丫鬟阿紫两人于这黑夜中更显孤单与无助。
她在原地矗立良久。
黄诗兰心事重重的回了芬芳院,阿紫打发了小丫鬟出去,她一个人伺候着黄诗兰梳洗。
“小姐,今日我见这双姨娘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就有四个,而正房夫人也才四个而已。”阿紫一边用瓢子给黄诗兰淋水一边有点愤愤。
大户人家里小妾身边伺候着的人一定比主子少,而陆国公府的女主子,比如陆老夫人和国公夫人的一等丫鬟也只有四个。
阿紫不满,黄诗兰住进来时陈氏也才填补了一个一等丫鬟的名额,加上她才两个,比个姨娘都少。
她不知道双儿的另两个一等丫鬟是大红小红,说是一等只是占了二等的名额,按理来双排还有二等丫头四人,可她一个都没有。
阿紫的话没有让黄诗兰有任何反应,他沉思不语,眉头紧皱,望着铺满花瓣的水面。
阿紫看出黄诗兰的不对劲来,晚膳时因为主子少就只有双姨娘的一个大丫鬟在那伺候着,她们跟着来的人都被请去和山石院的人一起吃席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黄诗兰想了半天移了身子,转过来对着阿紫,“大表嫂有喜了。”,声音慢悠悠的,不知喜怒。
“那小姐要做小孩子的衣裳了么?”阿紫问道。
陈氏,世子夫人,国公府未来的宗妇,和她小姐没有任何的利益牵扯,交好为上。
黄诗兰来的这短短几月里,她费尽心思的想和陈氏成为闺中密友,可是陈氏不冷不热的,完全把她当表小姐对待。
“那个先不忙,我怀疑双姨娘也有喜了。”黄诗兰看了阿紫眼突然道。
阿紫手中的瓢落入浴桶中,“小姐可确定了?”
“不能确定。”黄诗兰懒懒的趴在浴桶边缘摇头。
在用膳时她以为只是虚惊一场,可是回头想想,后来双姨娘就有点走神,心不在焉的,怕是她自己也不确定。
不等阿紫放下心来,黄诗兰又道,“但□□不离十了。”
“小姐,那您怎么办?”阿紫面露担忧。
“能怎么办,舅祖母从没有说过要把我许配给恒表哥。”黄诗兰安静许久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可是就是我不能嫁给恒表哥,一个姨娘真有了孩子,对以后的三表嫂也不好的吧。”黄诗兰扭头对上阿紫的双眼,眼波潋滟,是极美的一双眼。
“是,只怕到时候这三夫人都不好找。”阿紫小声道。
“呵呵。”黄诗兰轻笑起来,从浴桶里出来,泡再久的花瓣澡也比不上那姨娘的一身冰肌玉骨。
“阿紫,给我把那匹暗红色的料子拿出来,我要做身褙子。”黄诗兰温声道,“我好久都没去给国公夫人请安了,再不去就该没有表侄女的礼貌了。”
“是,奴婢这就去找。”阿紫欢喜应道。
黄诗兰一心想着确定双儿的肚子,双儿自己却是坐在软塌上看起了陈氏和黄诗兰给她送的礼物。
陈氏出身小户之家,身家却很丰厚,送的是凤飞堂的一个臂钏,金银丝搭配鸡血石,极为耀眼漂亮,同这个放一起的还有一副字,写的是“陆双儿”三个字,在左下角有一个印象,能认出梦婷两字。
双儿将字小心的收好
黄诗兰是未出嫁的姑娘,而双儿又是姨娘,她送了一块玉佩算是有礼的了,对着灯看下,通透度也不错。
将她今天收到的东西一整理,双儿发现她又发了一笔财。
她的钱多了,以后她的孩子就没这么喜欢钱了。
双儿心里一顿,她还是怀疑。
“去叫陆嬷嬷过来。”双儿垫了一个大软枕在背后,舒服的靠着,心里不由得想到最近的一些事。
她不怎么爱喝茶,陆恒在的时候丫鬟们准备的茶水多是给他弄的,双儿只是偶尔喝点,陆恒走后,丫鬟们也没改,茶水一直都备得有,可是什么时候她屋里没有了茶水了呢,只有甜甜的蜂蜜水。
她想得越多,心就悬得越高。
她躺在外室的一张软塌上,听了来人的声音起了身,稍稍坐直,天黑了,有点凉意,她又拉过薄毯子盖在腿上,想了想,又往上面拉了一点,到盖住肚子后才停下。
陆嬷嬷进房请安后恭敬的站那,青梅移来一把椅子,陆嬷嬷笑着坐下。
“嬷嬷,我是不是有喜了?”双儿呵呵一笑,直言道,该有的羞涩在饭桌上已经羞涩完了,剩下的只有期望。
来不及出房门的青梅懵在原地,看看双儿柔嫩的脸颊,又看看被褥子盖住的地方,她想了好久的小主子就要来了?
陆嬷嬷听了话也不慌忙,反而对青梅道,“青梅你去外面守着。”
青梅应声,明白接下来的话她不能听,挠心挠肺的出门。
“姨娘应该是有喜了,恭喜姨娘。”陆嬷嬷含笑道,自己奶大的孩子都要做爹了,陆嬷嬷以从没有过的慈爱神色看向双儿,看得双儿毛骨悚然,后顺着她视线停在她肚子上才舒缓了些。
“您身边的贴身丫头都还是个黄毛丫头,不曾注意,是您从庄子回来我问巧儿才发现的。”陆嬷嬷又看了眼双儿的肚子,“现在三爷不在,我的打算是能瞒多久瞒多久。”
双儿的喜意瞬息凝在脸上,是啊,陆恒不在。
算日子,至少也有一个多月了。
如果陆恒延期回来,那她还怎么办?
“有老夫人在,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双儿想到了对她很好的陆老夫人,眼含希翼的看着陆嬷嬷。
陆嬷嬷叹气,起身走到双儿的身边,认真的看着她,“姨娘,我不能保证老夫人保得住你。”
国公府的三爷没成亲有宠妾不说,还有了孩子,把陆恒看得比什么都重,希望把一切最好的都留给她的国公夫人会允许这么个妾生子的存在吗?
她们赌不起。
“人心难测,我们还是瞒着好。只要三爷回来了,就不会有事。”看双儿神色惊慌,陆嬷嬷安慰道,却不知道陆恒给双儿说过他这次吉凶难料。
“嬷嬷。”双儿眼泪就那么滑出了眼眶,她身子歪斜靠着陆嬷嬷,陆嬷嬷也难得温情的拍着她的背。
“姨娘,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这个孩子。”陆嬷嬷看着窗外已经漆黑的夜空坚定道。
半刻,双儿心情平复,大红进来把脉,脉象平稳,胎儿稳固。
大秦西北,风沙严峻,陆恒等人日夜不分快马加鞭的在堪堪半月之内赶到,为的是诛杀叛党余孽。
当年大秦的皇位之争异常惨烈,其中一位行四的王爷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他的属下皆是世间能人,对上如今的皇上也毫不逊色,最后却栽在了女人的手里,一腔深情错付她人。
这位行四的王爷死了,可是他的部下坚持着,带着这位王爷的遗孤逃离京城。十几年来,一直是皇上的心病,据影子回报,反军正在扩大,而陆恒得到的密令就是要在战前擒贼先擒王。
西北的地形和敌人的狡诈便是陆恒多活了二十余年,也不敢保证什么。
有一点他能肯定,上一世他没有听过关于这个反军的,这么说上一世有人来这么做了,并且成功了。
西北地广人稀,就显得夜空更大了,就那轮弯月好像都比京城的来得漂亮,天上有数不尽的星星,微微一眨眼,好像就变了方位。
陆恒穿着身暗色盔甲,坐在山头望着弯月,双儿的笑颜在月光中浮现。
“双儿,等我。”
“报,敌军首领即将过清风谷。”来人一袭黑衣,隐于黑暗之中。
“行动。”陆恒站起,暗色盔甲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然暗淡。
一夜之间,颇负盛名的清风谷断壁残垣,满目凄凉,当月亮落下太阳升起,陆恒抹去脸上的血水,微眯着眼去看日出,很温暖的橘色,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他捏紧了手中的字条,微微一笑,精致的五官沐浴在朝阳之中,仿佛要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