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奇怪,这石头人是妖怪无疑,招数却和地师法术相同的很,不知道还以为是地师法术了。燕若溪银牙紧咬,伸手弯腰对着地面一拍,地力涌出,裂痕又开,自己跳了出来,还没站稳,石头人已经咆哮着冲过来,高高跃起,朝着燕若溪砸了过来。燕若溪蹲下身来,地面隆起一根粗壮石柱,一头尖锐锋利,正对着石头人。石头人体积庞大,身在半空,来不及闪躲,正好撞了上去,石柱子正好贯穿了他的胸口。
“哈哈,石头人被石头自己插死了,真是有趣!”小六拍手发笑,还没说完话,只听轰的一声,石头人却从石柱子上跳下来,石柱子拦腰断裂,被石头人抱在手里。石头人怒吼一声,朝着燕若溪砸了过来。我惊叫一声就想冲过去,燕若溪已经就地闪开,那两截石柱射入地面,几乎全根没入了。
我急道:“小溪,你先回来,我来对付这家伙,肯定给你出气!”燕若溪回头瞪我一眼,气恼道:“谁要你帮忙了,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他么?”我赶紧摇头,燕若溪脸色缓和,笑道:“这就对了,你相信我就会好了,就站在那里别动,谁来帮我我就跟谁翻脸了!”
石头人看一击不中,怒吼着冲了过来,地面也随之抖动。燕若溪哼了一声,左手抬起,地上一道粗壮青藤冲了出来,直接缠住了石头人的双腿,往后用力一拉,石头人轰然倒地,但刚一倒下,立马顺着青藤的方向滚了过来,撞向燕若溪。燕若溪不防这家伙竟然会用这么无赖的招数,赶紧后退,同时右手用力,地上隆起一道山墙来,另外一边青藤抽动,将石头人打入山墙前来,连抽几下,好像抽打陀螺一般,打的石头人原地转圈。
我瞧得有趣,忍不住笑道:“好玩儿好玩儿,小溪,没想到你还有打陀螺的本事,真是有趣,等回到家之后,一定要教我啊。”燕若溪回眸一笑,笑容灿烂无双,看得我心头花开。忽听隆隆声不绝,石头人竟然伸手抓住青藤,一跃而起,连退两步,脚下一抬,地上竟然也是生出一道粗壮青藤来,直接射向燕若溪。燕若溪吓了一跳,来不及闪躲,抽打石头人的青藤只能当即收回,和石头人的青藤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响声。
燕若溪退了两步,我哼了一声,说:“怎么,你这石头人是跟那变色龙学到的本事么?只会跟着对手的本事走?能不能有些自己的本事?”刚才这几招一露,我早已明白,这石头人竟然会学着燕若溪的招数,现学现卖,再用来对付燕若溪,就好像之前跟我变化成一模一样的变色龙一样。
石头人发出呜呜咽咽叫声,然后缓缓低下头来看着我,再看着燕若溪,哼道:“是又如何,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地师,一直想着控制我们石头木块,将我们使用,却从未想过我们的感受。奶奶说的对,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类,其实根本就是目中无人,将我们土木大地,当作自己囊中之物!想要用的时候,随手招来,用过之后,又是弃如敝履,真真可恶,我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我石头也不甘驱使,从此以后,也要控制你们人类!”
我一听这话,忍不住笑道:“这倒是奇了,你一个石头人,说起话来还文绉绉的,不像你这样子该有的啊,嗯,让我想想,又是那妖怪奶奶给你说的吧?你也真是听话,你奶奶说什么,你就怎么做,难道自己不会好好想想?”
石头人也不隐藏,哼了一声,双拳交击,嘿道:“没错!告诉你也无妨,我并非寻常石头,而是蒙山云巅之石,受日月精华自发而成,整座蒙山林木之间,都在给我精气滋养,于是我成精,而非妖怪,我与这满山妖怪都不是一路人。但妖怪奶奶说的对,她启发了我,我觉得她说的很对。你们这些人类,可恨的厉害,正好赶上奶奶寿诞,我就将你们杀了,给奶奶做为贺礼!”
众人皆是一愣,燕若溪秀眉微蹙,轻声说:“这么说来,你不是妖怪,只是成精了么?你,你是受了那个妖怪奶奶蛊惑了,她想要借你的手害死我们,然后她自己得利,石头人,你可千万别中计了。”
石头人微微一动,哼了一声,说:“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奶奶的话,还是相信你这个人类的话?”燕若溪说:“当然是我的了,难道还有其他选择?”
我哭笑不得,石头人纵身而来,脚下每走一步,大地就随之震动一下。燕若溪身子轻灵,一跃而起,手上两根粗藤陡然射出,卷出一股狂风来,石头人轰然坐倒在地,端然不动,身子却越来越大,化作一座宽大巨人,对着燕若溪就砸了下来。燕若溪双手一合,半空中划了一圈,轻喝道:“长生藤!”
地缝里冲出一条粗壮青藤,还未冲出,两边土块软化,如同泥土一样粘了上来,将那青藤裹了个结结实实,本来的青藤此刻变成了厚黑颜色,如同戴着一层厚厚的铠甲一样。那长藤一出来,绷直如箭,瞬间射向石头人,石头人往前一步,长藤撞在他身上,轰然作响,石头人直接被撞翻在地,连滚了两个跟头。
我又惊又喜,燕若溪抓住机会,又冲了过去,灰色厚重长藤也不用抓着,好像自然有灵一样,跟在她身后飞过去,绕了一圈,套住石头人。石头人嗷嗷有声,刚崩断一截长藤,长藤立马再次生出,弥补在断裂处,而且更加厚重,石头人挣扎几次,反而让自己陷入了重重围堵之中。
长生藤号称长生,正是取自层层叠叠,断而复生的意思,一旦出现,除非全都被根除,否则只要有一条分支,就会立马生出千万条分支来。这些也本是燕家总管的本事,现在都被燕若溪给学了去。
说话间,长生藤已经绕了好几圈,将石头人绑了个结结实实,石头人挣扎不了,只能不再动了。燕若溪双手叉腰,笑着说:“怎么样,石头人,你现在服气了吧,如果你不跟我们为难的话,我现在就放了你,我跟你本来也没什么仇怨,大家做个朋友,不是更好吗?”
“跟人类做朋友?哼,只怕你们人类又是有什么阴谋吧。”石头人冷哼一声,说:“有什么阴谋你就说了,要想让我服气,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再说,谁胜谁负,还不见得呢!”他说着忽的一低头,脑袋上那圆石发出阵阵颤抖声音,那中空的地方空洞裂开更大,好像是一张大嘴,缠在身上的长生藤,抖动一下,竟然被他那空洞给吸了进去,不断遭到吞噬,绝似一张贪婪大嘴。燕若溪看在眼里,吃了一惊,双手一合就要施法,但长生藤速度却没有那石头人的吞噬速度快,不到一会儿,浑身缠绕的长生藤都呗啃噬殆尽,只听呲溜一声,最后一截也是被吞了下去,长生藤完整被吞,并未断裂,也就无法断裂再生了。
我吃了一惊,眉头大皱,这个石头人看着笨笨的,但却很快看出了长生藤的弊端,并且想到应对之法,和一般无脑冲锋的妖怪相差太多了。燕若溪也是一阵错愕,那石头人站了起来,扭了扭头,说:“我说过了,我是蒙山山石精气所化,对于这些木石土地最是了解了。你想困住我,根本不可能。说到底,人类还是不会比石头,更了解大地!所以,什么地师,都是你们人类自以为是罢了,现在也该醒醒了吧!”
石头人说着就要冲过来,燕若溪闪到一边,叫道:“你,你不要别那妖怪奶奶的话给骗了,我是地师,我就是很了解大地,但这跟你并不冲突,我从未想过将石头大地当作工具使用,我对它们有着浓烈的感情,我一直将它们当作朋友的!”
石头人挥拳打来,怒道:“胡说八道,还想蛊惑我么,我要杀了你!”攻势更猛,我站在一旁都觉得气势迫人,一身鬼力几乎就要汹涌而出了。燕若溪闪转腾挪,跳到一块石头上,忽的弯下腰来,双手伸出按着石块,口中念念有词,只听咔嚓咔嚓数声响起,在平地上竟然冒出两个石头人来,和人类大小相似,有手有脚,全都是石头木块拼接而成。在这之后,又是跳出来七八个石头人来。燕若溪睁开眼睛,轻喝道:“草木为兵!”
我细细一数,这么一会儿竟然有十个石头人冒出来。那石头人一冒出来,就同时冲出,两个抓着那大石头人的手臂,两个抱着双脚,两个抱着身子,总是全都扑了过去,将那大石头人抱了个结结实实。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堆石头堆在一起,成了座小山。
小六咂巴着嘴说:“师父,师娘这些本事不少啊,之前怎么不知道?你也不提醒我一下,以后再也不敢对这师娘耍嘴皮了,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笑着说:“知道就好,现在知道还不晚。”小六呵呵一笑,忽的话题一转,轻声问道:“对了,师父,有件事情忘了问你了,你这一次出行,身上带了保命的符咒么?”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随口道:“当然了,天罡地煞两套符咒我都画了不少,天罡驱魔符和天罡镇鬼符也画了好几道呢。我让你也多准备一些,你是没准备吧?”
小六呵呵一笑,说:“谁说这个了,我是问你保命的符咒啊,比如,起死回生符啊!”我微微皱眉,摇了摇头,说:“那可是天罡三大符咒之一,难的很,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想画就画么?要是想画就能画出来,倒是好了!”
小六嘿笑道:“我记得在崇明岛的时候,师父你不是画了很多么?难道没有一道成的?”我说:“对,没有一道是成的,不过倒是积累了很多废弃的,都是差一点就可以画成了。那时候不是得到秦家帮助了么,小溪没事,所以就没再画了。”
小六点点头,说:“这么说来,你现在能画咯?师父,这一趟我要是受伤了,你千万记得要用这个符咒保护我啊,我可年轻的很,可不想这么早就死了。”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哼,瞧你那德行,做鬼师就要有随时做鬼的觉悟。这么怕死还说个屁了。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看。”
我说着推了一下小六,小六笑了笑,没再说话。只听轰然两声,那一群小石头人力气不小,竟然将那大石头人抓的四散开来,一块块石头都是掉在地上。但那些石头刚落地,又是跳动两下,又重新拼凑成大石头人的样子。石头人哼了一声,怒道:“你们也是石头,和我本是同根同族,为什么还要听这个人类的话,为难我。”
我心头好笑,这算什么,这个石头人聪明的时候聪明,笨的时候也太笨了。这些木石并没有生命,哪里会理会你?我也不说,那石头人对着一众小石头人说了一阵,不见那小石头人动作,顿时气恼起来,怒喝道:“你们也是愚昧,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下手狠了!”
话音刚落,石头人纵身狂奔,瞬间到了小石头人面前,伸手一捞,将一众小石头人抓住,一下子扔了出去,但那些小石头人却速度奇快,半空中一转,忽的又飞回石头人面前,再次抱住石头人,紧紧缠住。石头人顿时大怒,浑身一抖,将小石头人甩飞到一边,自己跟上,一拳轰出,直接将最近的一个小石头人砸成粉末碎屑,随风而去。
我眉头一皱,燕若溪早已失声尖叫:“大虎!”声音刚落,又是一个小石头人被那大石头人给砸碎,燕若溪又是叫了一声:“小白!”眼看那大石头人起手如飞,又要砸另外一边的小石头人,燕若溪脚下一点,直接冲了过去,飞身过去,抱住旁边的小石头人,又张开手护住其他的石头人,急道:“不要伤害我的石头人,不要!”
我脸色煞白,纵身狂奔,鬼步一瞬间提到了最快,但即便如此,还是怕那石头人会直接动手砸了燕若溪,可等我冲到燕若溪身边的时候,那石头人却站在原地,一只手高高举起,对准了燕若溪的后背,但却没有再捶下去了。我吐出一口气,伸手拉住燕若溪,急道:“小溪,你疯了么,吓死我了!”
燕若溪挣扎起来,那些小石头人都站在她身后,她抬起头来看着那石头人,石头人也是看着她,微微转动脑袋,沉声说:“你知道我刚才不会打下来?”
燕若溪呆了呆,说:“我,我怎么会知道?是你自己不动的,你,你跟我打吧,别伤了我的小石头人。”
石头人微微一顿,说:“你是人,它们是你操纵的,没有生灵的石头,你竟然会为了它们而不顾一切的来保护?怎么会?”
“谁说没有生灵了?”燕若溪双手叉腰,哼道:“你不就是有生灵的么,我的这些小石头人,全都是有生灵的,它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刚才,你,你杀了大虎和小白,阿莲,默默,小心,琪琪,还有张骁都很难过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身后剩下的几个小石头人。
我点点头,忽的一愣,回头看看燕若溪,说:“张,张骁?”燕若溪看了看我,点点头,指着最靠近她身边的一个怪石嶙峋的小石头人,说:“这个就是张骁啊,我给他取得名字。跟你是不是很像,张骁?”
我看了看这个小石头人,小石头人好像有感觉,也抬头看看我,好吧,你也算是石头界的帅哥了。
那大石头人看了看那些小石头,缓缓开口:“它们有名字?”燕若溪点点头,说:“当然有了,难道你没有名字么?它们都是我的朋友,是朋友就有名字。可是,你杀了我两个朋友,我不会再让你杀其他的小石头人了!”
燕若溪说着伸手拦住,那石头人喃喃自语:“名字,我的名字么,我就叫石头人,我没有其他的名字。你,你怎么会将石头,当作朋友,怎么会呢,怎么会,我不相信。”话音刚落,他忽的伸手,快若闪电,直接抓起旁边一个小石头人来,燕若溪尖叫一声,神色焦急,整个人身体往前倾,几乎就要上去抢了。
我抱住燕若溪,转过身来,小六和金文新几个人都围了上来,我眉头一皱,哼道:“你这个蠢笨石头,又懂什么?你只知道地师,却不知道地师里有一号人,天生就是青木之体,从小便可认知感受这个世界,对于一草一木,一花一鸟的言语都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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