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莲若,再一次进入夕颜宫的时候,她竟然发现自己的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团,思微与卿卿当即就沉了脸,可是在他们唤来宫人之际,却发现愣是没有一个人前来搭理,这才想到那刚一进门的不和谐究竟是因为什么?没有人前来相迎……
卿卿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就朝着暗处走去,很快的就得到了消息,却原来,她们离开之后,每每总是有人前来翻箱倒柜,由于楚莲若不在夕颜宫,他们虽然暗中看得分明,却也因为伤不到王爷心上的人,就那么看着,不想打草惊蛇。
如今,所有翻箱倒柜的人可都在暗阁,亦或是明阁里待着呢。
至于那些宫人,不过是那些前来做贼的人不愿意让她们挡了路而迷晕了过去,姓名危险倒是没有。
楚莲若神色安然,但是却在心中将这事儿给记在了心底。一次两次,或许当真是意外,这次数一多,那可不是巧合了。
“主子,没事儿,竟然都在王爷那儿,就一定会处理好的。”卿卿安慰道。
楚莲若却是点头,“我相信胥阳。”
卿卿施了药,将这些人唤醒之后,他们仿若失去了这段记忆一样,表现如常。楚莲若看了也知道这定是卿卿的手段,也不多言。规整了一番,只道,“去通知上官文慈和那两人,一同去见过皇上。”她现在可不敢只身一人了!越到这个时间点,越是心中有所顾忌。
“这样最好。”没想到端了茶水的思微笑意盈盈的说道。想起之前的事情,她也是心有余悸!
楚莲若心有所感:“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在处于危险之中的。”
思微与卿卿放心的笑开,“奴婢这就去通知那三人,卿卿还是留下来的好。”思微主动说道,她觉得身怀武功的人待在楚莲若的身边大概会更安全一些。
“嗯。”楚莲若和卿卿相继点头。
之后,楚莲若一杯茶见底,便乘了轿撵,出了夕颜宫。
她到的时候,施玉音和淑妃已经到了,而且看样子,和胥容聊的还算是愉快,就连之前对上施玉音的那一抹不满都消散了去,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只是关于,蕊婕妤……楚莲若心下冷笑,看这个样子,蕊婕妤应该是牺牲了的。毕竟只是一个小人物罢了。
“皇上万安!”楚莲若缓缓拜了下去,拖曳的层层裙摆,在昏黄的烛火的映衬下,将她的腰身勾勒的不盈一握,胥容眼色微深,可惜想到之前,自己应下的承诺,也只能就此打消心下的那一抹心思。
“夕妃来了,不必多礼,这一次可有受惊?”楚莲若果然是不同的,胥容亲自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的榻上坐下。
施玉音一双眼睛几欲喷出火焰来,楚莲若却视若无睹……
对于胥容此刻的碰触,她心下虽然膈应的很,但是想着十五日后,会有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竟然不觉得有多难受了!
这一夜,只是汇报了琉璃寺里胥阳和林霖相继汇报的事情,时间过得还算是快,红烛燃尽的时候,她们各自回去了自己的宫殿。
然而,回宫的第一夜,楚莲若的夕颜宫又遭了贼。
这一次,这个人,竟然躲过了卿卿等人的视线。
这一次,是在楚莲若完全清醒的情况之下。
“你们究竟想要找什么东西?”黑暗之中,楚莲若睁开清亮的双目,在月华之下,显得那么澄澈。就那么直直的盯着那个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
“你这宫殿和那岑州的屋子都被翻了数十次不止,却连我们要找的东西的一角都没有看到,想着,也该是时候找到正主儿问上一问了,如今,你既然是醒着的,我也不再琢磨着其他机会,索性,今夜就说个明白吧。”那健硕的中年男子对于楚莲若并没有威胁之意,就连说话都还算是平和,所以楚莲若也没有第一时间叫人。
她也是想知道的,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一直觊觎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挑了挑眉,她披上大氅,看着中年男子,“正好,我也有此想法,总该让我这个正主儿知道自己究竟私存了哪样东西让你们如此放在心上!”
她的光明磊落以及眸中浓浓的好奇,倒是让中年男子微微一愣,这女子是真的不知还是故作无知?
迎着楚莲若的目光,他觉得应该是真的不知道的,毕竟现在想想,当年,那东西遗落在这女子手上的时候,她并不知其用途,否则就不会在逃婚的时候,采用那般极端的做法,一个召唤,自有人为其所用。
暗暗理了理思绪,“你如今,可是身怀一股这世间人无可比拟的绣工?”
楚莲若微微凝眸,这件事情,除了风轻和胥阳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以外可没有他人知晓,就算是楚莲若这个身子的亲人。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可不敢托大,却不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心思电转,看来他要得到的东西和这所谓的绣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楚莲若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甚是圆滑。
那中年男子皱了皱眉,“你似乎……和我们调查到的人不大一样?”他盯着楚莲若的眼睛,似乎是想看出这个人是不是假的。
“哦?你调查到的人,是什么模样?难道你以为我来到这皇宫之后会一沉不变?”楚莲若心下一沉,却很快的恢复,皮囊还在,谁知灵魂已变?
“也是,你在翎王爷府上的时候,就已经变了。”他是知道楚莲若真正的身份的。
楚莲若冷哼一声,“有话还是说的干脆些吧,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弄清楚,那所谓的你们需要找回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一方绣帕。”中年男子也不再兜圈儿,开门见山。
楚莲若微微有些讶异,不过这事儿似乎听胥阳说过,时间有些长了,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她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帕子的存在,唯一的一方还留在了翎王府。
翎王府?!楚莲若一怔,看来这些人的目光似乎是落错了地方。
“我若说,我并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你们待如何?”
“继续找,所有有可能的地方,一个都不会遗漏。”中年男子的眼中露出一抹坚定,同时,若是楚莲若没有看错,还有一丝怀念的意味。
她微微眯了眯眼,“你们都是什么人?”坚定还可以理解,但是怀念自何处而来?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们不会无故伤害你性命。”
这话楚莲若倒是相信的,否则直接将她抓了去问不就好了,不过抓不抓的走,这又另当别论了。
“你就不好奇,那些被带走了的人如今到底是怎么样了?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翎王爷仁厚,就算是想要得到消息,也不过是让他们受些苦,毕竟我们没有伤及你的性命。”中年男子的眼中迸射出一股了然于心的东西。
“你还真是了解他。”楚莲若呢喃出声,这才继续说道:“不用找了,那一方绣帕在翎王府,若是你们有本事的话,尽管去寻吧。”这消息还是要先和胥阳通个底儿!
“什么?”中年男子很是吃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东西竟然流落至了胥阳的府上,难道真是命中注定?
半晌,他轻轻一语:“我知道了。”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既然你如此配合的告知我目的地,找不找得到便是我的事儿了,但是作为交换,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一次的秋菊宴必然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多谢提醒。”这个,她早有心理准备。
“是了,我怎么就忘了,以你和翎王爷的关系,或许也该早早的做好了打算才是,是我多嘴了。”中年男子看着楚莲若没有丝毫的胆怯,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些赞赏。
虽说,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但是谁都知道这江山的交替,却总是与着红颜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这一点,谁都毋庸置疑。
中年男子离开了,楚莲若沐浴在光华之下,却没有睡得着。
秋菊宴的事情,看来多的是人放在了心上,那一天,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扣了扣窗台,卿卿被声音惊动,“主子,你怎么起来了?”看了看天色,这会儿不过是凌晨刚过。
“睡不着,现在能带我去翎王府么?”
“这个时候?”卿卿有些为难,随后咬了咬牙,“可以。”
楚莲若都没有换衣服,她是打算,今夜回去,明晨回来的,只是想要亲自确认,那个所谓的绣帕里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自密道出来的时候,不期然的这里留守的人是魏曲。
此刻,一听到动静,就醒了过来,“怎么将王妃给带过来了?”魏曲有些责备的看着卿卿。
“是我的要求,王爷呢?”楚莲若直接开口。
“王妃在这里坐上一坐,我这便去寻王爷。”没想到这话刚刚说完,门就被推开了,或许真的是心有灵犀吧。
魏曲和卿卿对视一眼,便离开了,将这方安静的屋子,丢给了这两个人。
“怎么这么晚来?”胥阳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楚莲若。“衣服也不穿整齐,这要是生病了该如何是好?”
楚莲若心中暖暖,哪儿还会生病,“我来是想要告诉你,今夜又有人造访了夕颜宫,而且观那模样,似乎并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可有受伤?”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胥阳就凑了上去,将楚莲若的身子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
楚莲若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胥阳有一天也会变成这般神经兮兮的模样,但是一想到这般模样是因为她,就满心的欢喜。
被抓的有些痒痒,楚莲若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他说,他想要找的是一方绣帕,似乎是你曾经提到过的,那个时候,我丝毫没有记忆,如今想来,那方绣帕应该是丢在千秋阁。”那是她来到翎王府最先入住的地方。
“去看看?”
“嗯。”楚莲若觉得,她虽然将这件事情告诉那个人了,但是也不代表,她不可以先将那方绣帕找到,秘密还是先放在自己手上弄清楚的好。
来到千秋阁,循着记忆之中的地方,轻易的找出,只是其上不过就是金丝绣线,浅浅勾勒的一个字眼——云。
“这是什么意思?”楚莲若尚且没有什么反应,胥阳却一把将那绣帕抓在了手上,脸色突变的有些沉重。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多。”一道在楚莲若听来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忽的转首,突地就看到了那个中年男子此刻正站在他们两丈开外的地方。
“原来是你。”胥阳拧着眉,嘴中吐出的言语相当熟稔,却谈不上好气儿。
楚莲若的目光,在二者身上来回逡巡,怪不得,当时这个中年男子在听到自己说,绣帕在翎王府上的时候,露出了纠葛的模样,却原来是旧相识。
“云族不是早就死绝了么?”胥阳的脸色变得淡然了许多。
“若是这么说,你不是将你自己也置之于云族之外了?”中年男子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平添了几分冷冽,似乎对于胥阳这样的说法有些不能接受。“别忘了,你母亲可是云族的女儿。”
“哼,当年让我们母子在宫闱内生离死别,就别在我们身上冠上神秘的云族二字。”当时,楚莲若中了七日红的时候,他无意之中想起了幼时看过的云族秘录,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顺着那根线扯了下去,这一扯,倒是扯出了一场别样的身世。
后来,发现,那个总是在宫中出现的侍卫,也就是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竟然就是云族的人。
“那是你母亲的选择,孟太妃,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么多次的劝说无果之后,我也只是袖手旁观了而已。”
胥阳不想就曾经他母亲的事情说个对错,“所以,你现在是来做什么?”
“拿回我云族的信物。”中年男子的目光扫向胥阳的手掌。
“呵。”胥阳嗤笑一声,“既然此刻这东西在我手里,你以为有几分把握能够拿走?”他可是知道的,这所谓云族的信物,能够调动的那些暗中的力量可不再少数。
神秘的种族,神秘的地方,虽然外界之人说消失了,可查到了那些痕迹的胥阳却知道,一切不过是表象而已,他们所盘踞的底蕴,绝对不是一句消失就能囊括的。
“你可知,云族之主的职责?”中年男子竟然未曾与他呛声。
“本王要知道那东西作何,本王只要知道有这一方绣帕,你们各地的钱庄可是很大一笔财力支持!”他可没有兴趣将自己的身上再绑上更多的束缚。
“你……”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恼怒,却也知道,硬来必然不可能。良久,他突然笑了,“你只要动用了,便也只能接受那份职责,带领我们重新走向辉煌。”
楚莲若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胥阳却是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只要动用了,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主人的身份,那时候,拿人手短,必然会予以回报。
他沉了眸子,刚想说什么,却被中年男子打断,“作为云族现在的主子,我们会助你登上那个位子,秋菊宴,可准备好了!”说罢,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千秋阁,徒留站在一起的两人眼神幽深的看着他的背影。
“于是,现在我们又多了一方助力?”
“可以这么说,没错。”胥阳看着手中的绣帕,突然觉得这是一块烫手山芋,或者该在秋菊宴之后,一切既成定局的时候,甩出去才是。
“不要多想了,有帮手总是好的,大不了到时候丢个容越去处理。”楚莲若和胥阳说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不忍不进一家门,连想法都是大同小异。
胥阳笑着亲了亲她的脸儿,想这一天,已经想了许久了。
“是想着登上皇位?还是想着与我共结连理?”楚莲若瞪他一眼,却不可否认此刻她心中升起的一抹期盼。
“自然是与你共结连理,光明正大的站在天下人的面前,一生一世。”胥阳说的坚定而又煽情。楚莲若的眼中蓄出了泪水,她要的不就是这一句么!
被胥阳送回皇宫的时候,她还沉浸在这一方情绪里,不可自拔,胥阳临走的时候,说,“还有十五天,等着!”
“嗯。”从前,这个等字,说来何其轻巧,如今却觉得哪怕是一刻钟都难熬。
胥阳是看着楚莲若重新睡着之后,才离开的。这一离开直奔明阁据点,“主上,您来了!”
“嗯,准备准备,秋菊宴之前,所有的部署必须全部到位。”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主上,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好久。”魏曲是跟着他来的,此刻摩拳擦掌,颇有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对了,主子,祁国封地之内,已经掀起了一股老藩王退位,新世子承袭的风潮。”
“新世子是谁?”
“皇甫承。”魏曲眯着眼说道。
“呵,看来他已经等不及了,或者是他那位大哥施了压,让他不得不动手了吧!”胥阳冷冷的笑,众人只觉得浑身尤其的冰凉。知情者可是明白,这一次的事情,分明是他们这位冷笑着的主子的手笔。
越早动手,皇甫承手上的力量就会越遭到削弱,到时候,秋菊宴上才不至于闹出乱子,他们的部署,也是针对这几位藩王而特意做出的计划。
“可查到紫袍人的来历?”
“嗯,主子,说起来似乎有些不能想像,玉贵妃和淑妃侍奉的竟然是一个主子!”魏曲将一份章程递给了胥阳。
胥阳一边翻着一边脸上露出了寒凉的笑意,竟然是他,除了百里郡的藩国之首,连国的连王,年纪轻轻,野心不小。
如今倒是打得好算盘,可惜了,这两个女子竟然互相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还总是争锋相对。“将这件事,透露给那二妃,记住了,透露的方式一定不要冒进,要自然。”
“放心,属下晓得究竟该怎么去做。”魏曲脸上露出一抹邪笑,这种事情做来最有感觉。
“假扮本尊的人可找到了?”胥阳将那叠资料朝着桌上一扔,曲起了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属于他的旋律。
扣在众人的心上,“嗯?”不见有人回答,胥阳再问一句。
立刻就有人压着那位假扮他的人站在了大堂的中央,“主上,是这个人。”
“可敲出了什么有用的东西?”胥阳懒得多看一眼,直接问道。
众人似乎都对胥阳的这副样子习以为常,恭敬的回答着:“他是皇甫承那位大哥手下的人。”
胥阳一听,就没了兴致,如今,那位大哥可是在他明里暗里的帮助下一步步的削弱着皇甫承的势力,到时候,两败俱伤……
“看看能不能挖出更多的消息,没用的话,就你们随便处理吧!”胥阳在这一方面还是很随性的,众人看着胥阳远处的背影,不由打了个寒战。
似乎越到这种时候,他们的主上身上那股邪吝的气息就愈加的严重,这真的是到了‘谋朝篡位’的前夕么?
当然,这几个字,他们也只是想想,他们的主子怎么会选择这种听起来就不是忠孝礼仪之道的方式呢!
剩下的时间里,明阁也好,暗阁也罢,都纷纷动了起来,就连那一日离开的云族中年男子都回去开始力量的整合。
这一点是胥阳没有想到的,不过送上门来的帮助,他没有拒绝的道理,至于最后究竟是谁得了便宜,那就不是那中年男子说的准的了!
几日来,楚莲若都安安稳稳的待在夕颜宫,偶尔去两次寿康宫,看一看那个迟暮垂朽的太后,已经被褚靖轩调理好的身子竟然又开始无止境的走下坡趋势,这一次,褚靖轩没有查到原因,或者说是楚莲若几人都不再打算去追究那根底的原因,连她的亲身儿子都不在意的事情,他们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