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便好。接下来的事情,咱们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莲若点着臻首,这一次来,除了上官文慈这一件事情,便只有她父亲当年留下来的那个模棱两可的信息,而如今,上官的事情已经解决,而她,该得到的琴筝除了方丈大师手里的那一把,也已经全部被容越送来,卿卿收藏,接下来便是世间的问题了。
所以,这一次虽然事情接踵而来,但是与他们二人而言,却没有丝毫的影响,首先,惜诺彻底的留在了琉璃寺的密道里,再回不得皇宫,再来,蕊婕妤今日之后大概也是讨不得半分的好处,至于施玉音,这一次出宫,似乎她暴露了太多,相信胥阳应该也有所动作了,这所谓的赢家便是楚莲若与上官文慈无疑。
至于淑妃,这个人,不好对付,不动声色,却处处透着诡异……
楚莲若直觉的怀疑,那紫袍人赫然便与淑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施玉音那一日的眼神又实在是惹人深思。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楚莲若甩了甩头,“咱们去外头走走。”
缓缓站了起来,楚莲若推开屋门,让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一片暖意融融。
“其实这琉璃寺也并不平静。”上官文慈看着天上的日光,若有所思的说道。
楚莲若挑眉,“你知道什么?”她可没有忘记,这个人在琉璃寺里待了三年之久,若是真的有什么风吹草动,早早就存了心思的她没有道理一点口风都得不到。
“三年里,被我发现的,这里来了不下十次的人。”上官文慈举起了手指,这还是她的保守估计,因为这几次是被她发现的情况,而暗地里,或许还有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过的情景。
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就被她遗忘在脑海里,若不是最近的偷袭愈演愈烈,说不得她还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楚莲若暗暗心惊,正如胥阳所说,有些人,或许三年前就开始蠢蠢欲动,暗暗铺网布局了。胥阳应该是心中有数的……
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扫向昨夜施玉音和淑妃两人对弈的石桌,那里已经被收拾一空,但是她的眼神还是犀利的看向了桌角的一个方位,那里有三两个白子在阳光的照射下诡异的泛着晶莹的白芒。
楚莲若施施然走了过去,“或许,咱们的到来,将一切引向了一个*也不一定。”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就算是上官文慈的注意力一直在她的身上都没有能够听清楚她究竟说了什么。
“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收拾的人太不尽心,这些棋子还落在这儿,一百零八子到最后定然溃不成军了。”楚莲若话中有话,上官文慈耸了耸肩,“那不是我们的棋盘,今日之后,或许永远都不会得人动用都不一定。”
“这倒也是。”楚莲若抚了抚身前的碎发,“菊花这个时候,应该开的更艳了吧。”经过几场秋雨的洗礼,这个时候的菊花一定比之她们离开的时候,更要艳美三分,赶上秋菊宴似乎是刚好。
“要说,这桂花先于菊花许久开放,这个时候,却依旧能够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几分香气儿。”上官文慈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文妃偏爱桂花?”远远走过来的淑妃鼻尖轻动,似乎是在嗅着这空气之中上官文慈所言的香味儿,“可惜,我的鼻子大概是没有你的灵敏了,关于这残留的桂香,倒是一点都没有觉出来。”
“人各有志,自也各有爱好,对于品味当然也是各不相同的。”上官文慈见淑妃是笑着的,语调便还算是平和。
“夕妃,今日这模样看起来可是好多了?”淑妃浅浅一笑,算是对于上官文慈这一句话的认同,旋即将目光转向了楚莲若。
“多谢淑妃关心,实则也没受什么伤害。”
“也是,有翎王爷后脚便去寻找,相护着,若是还受到了什么伤害,那可是对于翎王爷大名的一个侮辱了。”淑妃眼神灼灼的看着楚莲若,似乎是在探她的口风,“说来,那一只花豹又是打哪儿而来?”满满的都是好奇之色,盈盈秋瞳,在阳光之下泛着涟漪,这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怕是都不会对淑妃有所隐瞒。
可惜,碰上的人是楚莲若,她眯着眼睛,眼里那一瞬间的迷茫消失,转而带起的是一股子冷笑,“淑妃,有些东西还是少用的好,至今,似乎您这身体都没有完全复原吧?”不着痕迹的声音落在淑妃的耳里,竟然让她心下一惊,整个人都咧踞了一下。
楚莲若笑着转首,一巴掌拍向上官文慈的肩膀,愣怔着的上官文慈眼神之中蹦出了一股不满,精明如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刚那一瞬间的失神究竟是因为什么?
心口涌出了一股怒气,当年,当年那一瞬间近乎将一切忘掉的失神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淑妃,你好大的胆子。”江湖儿女,又是名门世家,上官文慈发起怒来,竟然完全没有预兆,且绝对的怒火熊熊。
“文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的。”淑妃可是不傻,她自然不会直白的就承认,自己刚刚做下了什么,否则引来的便是这二人的合击。
虽说她暂且不怕,但是麻烦还是少些的好,正如楚莲若所言,她那一次又一次的旧伤到现在都没有能够好完全。
“我说的哪里话,怕是你最是清楚。”上官文慈虽然怒火中烧,可是被楚莲若凉凉的眼神轻轻一撇,理智还是在顷刻间有所回笼。此刻不至于完全闹翻。
只是这一次之后,她们四妃的局势就该彻底明朗化了,争夺,怨愤已经摆在了明面,就待最后的战火一触即发。
如今,可不仅仅是争胥容那十几分之一的宠爱那么简单了。
有些目的,这一次之后,应该会渐渐浮出水面,有些事情,也该了了。
譬如于楚莲若而言,施玉音逍遥的已经够久了,这之后,有些局也可以缓缓的收上一收了,今日,卿卿可还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施玉音早早就在准备法事,似乎是因为经常噩梦缠身,打算将皇宫各处好好处理一番。
亏心事已经坐下,以为简简单单的一场法事就可以将这些祛除在外了么!想都别想,你想要做法事是吧,回宫之后,她不但会奉陪,还会好好的陪着玩儿,至于这最后是招魔还是驱魔,那可是由她说了算的。
嘴角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比之曾经专门学了这一门的上官文慈和骨子里透着魅惑的淑妃相比,还要惹眼,但是二人却自其中看到了一层嗜血。
“夕妃这笑容可真是……”淑妃将话题转开,不再与其盘旋,毕竟这最后吃亏的可是自己。
“怎么?”楚莲若恍若未闻,她那未说出口的话究竟是好是坏,只是浅笑着看过去,故作疑惑。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无辜而又清明。
淑妃眼神一顿,心中有些惊异,这个人,她始终看不清,偶尔就如刚刚一样,明明笑的魅惑不已,却带着狠狠的嗜血光芒,偶尔眼神清明而又纯真,若是说她是一个多变或者善于演戏的人,淑妃觉得不是,因为那样的清明而又质朴有礼的眼神,不管是怎样的人都没有办法装的来,那是刻入骨子深处的。
“只是觉得若是刚刚那一幕由皇上看来,怕是对夕妃你的喜欢又要更上一层楼了。”楚莲若的那一层光华,已经正如当日的入画所说,入了风骨,有自己的,有秦朝夕的,有楚莲若的。这是一种糅杂了三人的气度最终完美融合成独属于她自己的风骨。
“可惜了。”楚莲若似笑非笑,听不出这话音里的可惜究竟有着几分的满意和不满。“只是比之淑妃你我可差的多了,若是刚刚,对着是皇上,估计逃不脱你的这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了。”淑妃完全没有想到,这话题竟然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夕妃谬赞。”最后的最后,她也只能这般说话。
上官文慈的厉眸虽然有所收敛,却并不明显,淑妃抬首,“文妃似乎对我有诸多意见?却不知道刚刚那一幕究竟是让你联想到了何事?”
其实,这就相当于是变相的承认了她对着上官文慈和楚莲若用了魅惑之术,只是这过于明显的试探实在是让楚莲若为上官文慈捏了一把汗,因为她知道能够引起她情绪这般波动非苏王莫属,她还真是怕,这最后上官文慈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悄然的,借着宽大的袖袍,楚莲若的手拉了拉上官文慈的衣袖,脸上却是神色不变,似乎对于淑妃这似有所无的试探完全没有意识到。
“与你何干?”上官文慈这时候是完全的表现出了她多年前的大小姐脾性。楚莲若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这是掩饰还是什么,这样的话,淑妃就会得不到任何的消息,如此一来,怎么着都不会有人会想到苏王的身上。
这边三人你来我往的试探,三言两语的糊弄,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划破天际的惊叫。
几人的声音与此同时便是一顿,“这是谁的声音?”楚莲若蹙着眉头,心下笑开,面上却是一脸严肃,上官文慈亦然。
“奇了怪了,咱们三人都在这里,如今听得这一声惊叫,缘何玉贵妃这个好奇心重的至此都没有踏出一步呢?”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淑妃突然开口说道。
三人的目光均从那惊叫声传来的方向扫向了施玉音自从被上官文慈与楚莲若堵了口之后就一直紧闭的门扉。
当然早上那一幕,也不知道淑妃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作不明。
“各位娘娘,我家主子只是想要多休息一会儿,昨夜实在是忧心过重,早间起来却又心气不顺,这会儿估计正睡的香甜。”钟孟全似乎是听到了外头的议论声,直接推开了门遥遥说道。语气之中有替施玉音的不值,以及淡淡的责怪,当然那责怪是对着楚莲若和上官文慈的。
楚莲若嗤笑一声,所谓忧心过重,该是后悔没有趁着这个机会除掉她这一个已经被视为眼中钉的劲儿敌了的吧。
心气不顺,这倒是正常,今日若换做任何一个人,估计听到她与上官文慈一唱一和的话估计都会心气不顺,只是真的睡得香甜了?还是不愿意出来继续找气儿受,或者又有了什么其他的计较?
“竟然睡得香甜就让她好好休息吧,终究是为我担心的。”楚莲若说的冠冕堂皇,但是那笑着嘴角却又让人挑不出丝毫的过错。旋即转首,“要不要去看看?”
“自然,难得这清净的寺庙之中竟然有女子如此尖叫,我倒是一直想要知道,这琉璃寺的和尚是不是也不墨守清规戒律了。”上官文慈似乎是在单纯的笑着,又似乎是在幸灾乐祸的笑着。
“淑妃?”楚莲若斜了她一眼。
“便去吧。”淑妃瞥了一眼楚莲若,竟然当先就迈出了脚步。或许刚刚这一声喊叫,她已经分出了那是谁的声音也说不定,毕竟,她可也是学武之人呢!
楚莲若想到这里,心下有些讽刺,据胥阳所说,这人的武功不过只剩下两三成,仅仅可以称之为花拳绣腿了。只是毕竟练过,这耳力目力还是有的。
这边既然慢悠悠的赶过去,侍女侍卫牢牢跟在她们的身后,不敢有任何的放松。那边厢,离着不远的边上的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要说,这蕊婕妤不至于那般莽撞,就算是醒来看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且两人明显就生出了鱼水之欢,却也不会叫的那般凄厉,毕竟一个人两个人知道,还可以封住他们的嘴,但是那一声,可是将所有人都给招来了。
这别说是有什么了,就算是没什么,此情此景,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你个蠢货,谁让你叫的。”皇甫承阴沉着一张脸,狠狠的盯着蕊婕妤,未着寸缕的人身上留下了一道一道的痕迹,但是更觉恐怖的是这个人那阴鸷的几乎能够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
就连,刚刚听到声音第一时间闯进来的一队侍卫都不敢有所异动,因为这个皇甫承的眼光实在是有够犀利,有够阴狠。
“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皇甫承披上外袍,眸光紧紧的攫住眼前的蕊婕妤。
那双眼睛在他的凝视下瑟缩了一瞬,“哟,这一大早的,承公子,这是打算给咱们来一出活春宫?”以容越那跳脱的性子,最适合早早出现在这里,将一滩水搅得更加的浑浊。“可惜,你是否也太过不怜香惜玉了,好歹让人家姑娘将衣服也穿上,这可入了多少人的眼睛啊。”
他似笑非笑的看过那一个个如木桩子一般呆立在屋子里的侍卫,这些人可真不禁吓,也无怪乎,胥容不敢轻举妄动,苏王的那些兵马,随意拉出来一个也能以一当十当百。
这些侍卫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一个劲儿的低了下去,眼观鼻鼻观心,这蕊婕妤可是皇上的人啊,这个侵犯了蕊婕妤的男人却明显身份显赫,这番事情传出去,最后的结局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好。
“去通知翎王爷。”突然有一个侍卫开窍了一般,拔腿就跑。这里能够主持大权的,除了翎王爷估计也没有其他人了。
“容庄主,昨夜我是怎么来这里的?”自容越一出现,皇甫承的视线就从蕊婕妤的身上移了开去,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恐怕会与胥容结怨,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思来想去,昨夜他似乎醉倒在了凉亭里,后来的事情,由于混沌不清,竟然记不大清楚。
“这个我可怎么知道?你不会以为是我将你给扛来这里的吧?”容越张大了眼睛,满脸的我是疯了傻了来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再说,咱俩儿无冤无仇吧,而且你还打算赔我那十来坛酒呢,世人皆知,柳叶山庄的庄主,为了美酒可是能够放弃气节的……”容越话说道这里,皇甫承脸上的那一抹怀疑才消失了去。
“你说……”他又将眼神重新扫向蕊婕妤,此刻她已经将被子完完整整的裹在了身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的来,但是那脖颈上撕咬的痕迹却是想掩都掩不住的。
蕊婕妤竟然没有哭泣,却是眼神不善的看着皇甫承,“你毁我清白,又引得这么多人围观驻足,此事我必然不得善了,但是你也休想好过。”
容越还是挺佩服这个时候的蕊婕妤的,竟然不哭不闹,他砸了砸嘴,可惜了,可惜了。
“你这个女人,以为自己是几根葱?竟然敢这么对着本王子说话?”一个不经意之间,皇甫承连着平日里特意掩盖而去的自称都用了去。
容越虽然早知道他的身份,却还是故作讶异了几分“大淮国的王爷如今似乎只有翎王爷一人,你是……藩国王子?”
“容兄莫要见怪,实在是不愿意暴露身份,徒增烦扰,这才没有袒露,万望勿怪。”皇甫承听到了容越的惊讶,立时拱手表示歉意。
屋子里的人看着一出,不禁有些郁卒,这事情的转变,首先搭上了一个蕊婕妤,如今又扯出一个藩国王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妙啊!
“本庄主可是那般小气的人,知道你是王子,这就意味着本庄主的酒是完全的有着落了,这以后可别忘记啊。”容越脸上笑的开怀,能不开心么,现在的情况,就是把人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容兄,这嗜酒如命的毛病,还真的得改改,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到时候可哭都来不及了。”皇甫承觉得经过自己的几次试探,对于容越的了解真的是这个人对美酒佳酿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所以要想让他给自己办事儿多来几坛子酒就行,当然这美酒也是有要求的。
用容越的话来讲,就是这才能衬出他身份的不同。当然这一句话也不过是对着楚莲若几人开玩笑的言语罢了。
“这个改不了啊,这不本庄主得多交上一些有身份的朋友吗,到时候就算是被利用了也有处声援不是。”容越这算盘打得乒乓响,当然也就是因为这个样子,皇甫承才不疑有他的信了。
至于此刻,那个已经被晾在了床上的蕊婕妤,容越和皇甫承的都没有多看上一眼。
半晌,胥阳终于姗姗来迟,与之同来的还有楚莲若三人。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安静,胥阳和楚莲若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之后,将所有的侍卫都清了出去,毕竟是皇室之事儿,恰逢胥阳不再这里,可毕竟是他的女人给他带了绿帽子,这情况可当真是难堪。
“这件事情,希望承公子能够给上一个合理的解释。”胥阳眼色犀利。
“王爷放心,明日我必去京城向皇上请罪,但是此事,我亦是迷迷糊糊的状况,到现在我都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何事?”皇甫承抱拳,“望王爷能给我一个清白。”
“给你清白,那我的清白算什么?”突兀的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
皇甫承扭头看了她一眼,里面是完全的漠视。蕊婕妤一下子就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毕竟是一个弱女子,此刻裹在被褥下的身子瑟瑟发抖,她怕的是胥容那冷心冷情的手段,皇帝的女人与他人一夜笙箫,这要是传出去,她必死无疑。
“翎王爷,此事着实蹊跷,我,我绝不是那不知检点之人,更何况,这人出现在我的屋子里,断不是我主动,还望王爷……”胥阳倒是最烦女人哭哭啼啼,更何况是楚莲若不待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