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啊。”小草拍着他的肩膀道:“交你这个朋友了!”
余千嘿嘿笑着,伸出手来摆了摆。小草瞧着,上头有多年捕鱼磨出来的茧子。
这就是那会儿在河边抓了河怪还跟她打招呼的那个人。
“瞧瞧,余千这小子。看见姑娘可冲得比谁都快。”旁边两个人忍不住调侃:“可是想着要娶媳妇儿了?”
余千哈哈大笑,然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盘子都抖了抖。旁边包百病手里的牛肉也被吓得掉在了桌上。
“乱说什么呢,段姑娘远道而来就是朋友,多说两句怎么了?”
小草也给吓得一哆嗦,这边拍桌子,那边跟着就拍了更响的一声:“行啊嘿。还说不得你了,不就是最近得了势,在新门主跟前能说话么?了不得了么?”
“怎么着。嫉妒了?”余千冷笑一声:“洪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天天找我茬呢,有本事放明面上来,别背后放冷枪!”
“嘿,还真给你脸了,谁背后放冷枪了?给我说清楚!”洪山了起来,脸上也是一片红,明显喝多了。
屋子里十个人瞬间分成了两边站,洪山一边五个,余千一边五个,看这架势,马上就要开干了。
真不愧是江湖人。就是不拘小节,就是不顾后果。
小草干笑了两声,在这凝重的气氛里开口:“烧鸡没了。还要来两只么?”
“要。”余千和洪山同时侧头看着她。
“让做烧鸡的多加点辣椒!”
“让做烧鸡的少加点辣椒!”
两人同时吐出来的话,也还是针锋相对的。本来小草还以为加两只烧鸡能缓和缓和气氛呢,这下可好,口味不同,余千直接搬起凳子就往洪山脸上砸。
“给我打他狗日的!”
小草和包百病连忙起身,一起蹲去角落里观战,屋子里桌子凳子乱飞,拳打脚踢的声音不绝于耳。
顶着个凳子在头上,小草一边看热闹一边对包百病道:“你觉得有人可疑吗?”
包百病抱着一盘子牛肉,边吃边道:“可疑倒是没什么可疑的,但是那个余千,说他是个渔夫,那应该会用绳圈。”
“嗯,还挺熟练的,能抓到河怪。”小草看着打斗中的余千:“但是他说他很得门主信任,也混得开,那为什么会跟门主夫人过不去?”
这杀人总有个动机,余千这动机好像怎么猜都说不太通。
包百病吧砸着嘴道:“你今天要是连那两个车夫一起请来就好了,刚刚分边站的时候,看那车夫站的是哪边就知道了。”
对啊!小草一拍脑门,她咋没想到呢?这起冲突的时候站队是最能表明立场的,可惜了可惜了,没请车夫来。
余千头上被洪山砸了个窟窿,洪山的衣裳也被撕破了不少,手臂上有血迹。小草想啊,这家伙要是放在长安,早被抓进牢里吃饭了,也就这地界儿,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烧鸡来了。”小草嚎了一嗓子。
两边人都停下了动作,往她这边看了看,小草干笑两声:“我让人去叫烧鸡了,烧鸡快来了,各位不如坐下来先等等,别打了。”
说着,一脚踹在包百病的屁股上,将他踹出了门。
余千和洪山像是打累了,相互放开,往桌边一坐,其余的人也就都纷纷坐下,继续喝酒,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然而,洪山坐在了小草旁边,低声道:“段姑娘,说起来我有话想告诉你。”
“什么?”小草好奇地看着他。
“余千以前是夫人的青梅竹马!”洪山眼睛余光瞟着余千,在小草耳边轻声道:“后来夫人嫁给了熊门主,他还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依我看啊,夫人多半是他动手杀的!”
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小草咋舌,疑惑地道:“要是青梅竹马,熊大不介意吗?为什么他还这么得熊大信任啊?”
洪山一顿,接着道:“那是因为抢夺门主之位的时候,他帮了门主的忙。门主念着恩情呢,就对他宽容些。”
这样听起来,余千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犯罪条件,小草摸了摸下巴。
段十一说过,听人证词,只能听能说公正话的人的证词,洪山刚刚才和余千打了一架,虽然说得好像有理有据的,但是这话不能全信。
余千会用绳圈,与熊夫人有过往,可能会构成杀人动机,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是……
小草扭头看着洪山问:“你觉得那天茶店子里的毛尖茶好喝么?”
洪山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有点想念那味道了。”小草吧砸了一下嘴。
洪山道:“那毛尖一般,毕竟是山野里的小茶店。姑娘要是喜欢,明儿我带你去雨后茶楼上喝。”
“好啊。”小草应下了。
余千瞧着他们嘀咕半天,微微皱眉。
等夜宵散场的时候,余千追上小草道:“洪山那人最爱背后嚼舌根,姑娘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不要听他的话。”
小草挺着吃撑了的肚子,笑眯眯地道:“他也没说什么,你不必在意,只是我从长安来,还没喝过这边的毛尖,那天在茶店子喝了一口觉得不错,哪儿有卖的啊?”
余千皱眉:“毛尖?那天我们喝的是普通绿茶而已啊。”
小草笑得更灿烂了:“那就是我记错了,绿茶,那绿茶也好喝。”
然后她就蹦蹦跳跳地和包百病回去了。
段十一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一开门就是酒气扑面而来。
小草仰着脸对他笑:“你谁啊?长得好像我师父哦。”
包百病也醉得有些站不住,搭着小草的肩膀看着段十一道:“是哎,长得真好看。”
“呯”地一声,门就在他们面前关上了。
小草和包百病相互看一眼,啪啪啪地就开始砸门:“段狗蛋,段狗蛋,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啊我知道你在家!”
段十一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头,第一百二十七遍开始后悔,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孽畜当徒弟啊?
门再度被拉开,喝醉了的两个人完全天不怕地不怕,勾肩搭背地看着面前的黑脸。
包百病道:“我要进去睡觉。”
小草道:“我也是。”台欢吗血。
段十一呵呵两声:“我讨厌酒味儿,你俩去池子里洗洗吧。”
主屋的背后是个小花园,有个养鱼的水池。小草打了个酒嗝,当真拖着包百病去了。
“要洗干净才能进去哦?”包百病傻兮兮地笑着:“那我去洗了啊!”
“你去吧!”小草大方地摆手,一脚将包百病踹下了水池。
包百病吞了几口水,呸了半天,差点呛着。小草没下去,只晕乎乎地又将他拉起来,邀功似的跑回段十一在的门口道:“我给他洗干净了没有酒味儿了,让我们进去吧!”
段十一:“……”
所以她是觉得自己身上就没酒味吗?!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学会跟人在外头喝酒大半夜才回来了!
深信“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段十一当即拎起小草,丢去后头的水池里洗了两个来回。
小草使劲儿挣扎,最后觉得挣扎不过,就抱着段十一的胳膊不动了。
“不会喝酒以后就少喝。”有人道。
小草随口应了一声,跟只考拉似的挂在段十一身上一路滴水。
包百病衣裳都没脱,一身湿淋淋地就躺在床上睡了。段十一进屋,将小草往地上一丢,自己就转身上床睡觉。
没睡一会儿,后头就黏上来个跟水鬼一样的东西。
段十一没好气地一脚将她踹了下去,小草也是坚持不懈,他踹她就爬,再踹还爬!
但是第三次被踹下去的时候,小草没力气了,不往段十一床上爬了,直接爬上了包百病的床。
许久没等到身后的水鬼,段十一一回头,肺差点都炸了。
这死孩子还学会睡男人了?
伸手拎回来,把她衣裳给换了套干的,塞进自己的被窝里,自个儿睡外面,免得她大半夜的去祸害良家少年。段十一眯着眼睛想,他也是时候该教教小草男女之防了,这没心眼的,什么时候被骗了都不知道!
可能还会帮着人数钱!
这样想着,段十一就抱着小草,一身正义感地入睡了。
第二天,包百病病了,是风寒,自己裹着被子可怜兮兮地在熬药:“为什么只有我病了?”
小草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你运气不好吧。”
包百病沮丧着脸,捏着鼻涕眼泪汪汪的。
段十一已经收拾完毕了,坐在桌边吃着早饭,看了一眼外头的日头,回头对小草道:“你还有两个时辰可以找出凶手,”
小草爬下床来洗漱,一点也不慌:“我已经找到了。”
段十一挑眉:“这么快?”
“嗯,因为很简单啊。”小草甩甩头发,终于等到这个装逼的机会了:“这么简单的答案,我昨晚就找出来了!”
段十一低头继续喝粥,一点也没给小草想象之中的热烈反应。
“你咋不问我是谁?”小草不高兴地看着他。
段十一道:“我知道是谁,就看你猜得对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