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左相府,哀乐奏响满府。
昨日是府中大公子王璟衡同关内侯独女韩霜凌的婚礼,本是大喜的日子,但新婚当夜,府中的王老宰辅,却终没能熬过去。
王老宰辅是两朝元老,也是当今国丈,卧病多日,原以为王大公子的婚事,可以为府中冲冲喜,却没曾想,喜事还没办完,又变成丧事。
左相府连夜将府中的红绸喜字撤下,阖府换上麻布孝衣,就连新婚的王大公子夫妇二人也不例外。
那对夫妇昨夜是在婚床上被敲起来的,不知是何种心情。
今日一早,前些日子接到左相府喜帖的宾客,同样又收到王老宰辅逝世的讣告,昨日才赴了左相府的喜宴,今日又前来左相府奔丧。
不乏有人窃窃议论,
“王家这回,亏得将大公子的喜事办的早啊,不然大公子为老宰辅守孝,婚期又得往后拖上几个月。”
“都说王大公子的婚事是为左相府冲喜,但现在这局面……”
“王老宰辅可就走在王大公子的新婚夜,这关内侯府的韩小姐,八字是不是大了点啊……”
“左相府之前为王大小姐同贺府大公子合八字就出过问题,幸亏发现的早,这回,是不是由没把八字算清楚……”
……
这些话最终还是传到了左相府同关内侯府耳中,众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两家的婚事本就是为了两府的合作,八字不八字的,本都只是走个形式。
众口铄金之下,左相府诸人倒真开始怀疑韩小姐,是不是真同他们相府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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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原本是永定府世子谢长渊同益州王之妹叶清璃的婚礼。
这永定侯府办喜事,左相府办丧事,这让上京城中权贵世家们很是为难。
只能两面跑着,都不能得罪。不管是赴喜宴,还是吊丧,都得尽快收敛好才从另一府上出来的情绪。
叶清璃自那日谢长渊到府中质问她之后,她已看清了谢长渊对她的真心没有几分。但她不甘心,她对谢长渊有恩,陪伴了谢长渊三年,曾经有御赐的婚约,如今又是太后懿旨赐婚给谢长渊的正妻,她应该得到她应得的。
况且,益州她是回不去了,不然当初她也不会独自上梅山,又让谢长渊带她出来。
益州王妃,她的王嫂,疑神疑鬼,怀疑到她身上来了,让王兄给她定了亲,要将她嫁出去。
呵,对方出自益州老派世家,年长她十二岁,府中还有不少姬妾,而王兄竟还同意了。
她是不会回益州的,谢长渊只能是她的。
叶清璃紧了紧隐在袖中的左手,此时手心里的纸包内,有一袋药粉……
叶清璃终究是没能等来谢长渊迎亲。
永定侯府为了不错过吉时,由谢侯派了下属前来代世子谢长渊迎亲。
益州王的脸黑成了锅底,谢长渊这是下益州的脸子,也是下太后的脸子。
但两府的婚事,是源于太后的安排,益州王也不好端着,只能黑沉着脸,送叶清璃上了喜轿。
而喜乐中,也多了些低迷。
花轿一路去永定侯府的路上,叶清璃紧攥着双手,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心中恨得滴血,谢长渊竟如此折辱她。
最终,叶清璃一个人完成了拜堂,永定侯谢安都不知拿什么脸面对益州王,面对太后。
而喜宴上的诸位宾客也是极力压着看热闹八卦的心思,直到出了侯府,才三五成群凑成一堆不可置信地议论。
“谢世子真是嚣张,太后懿旨赐的婚都能放鸽子。”
“听说谢世子是护送圣上去了太庙,这会不会是圣上撑腰?”
“今日朝中暗潮汹涌,太后,圣上,二皇子,三皇子,几方势力拉锯,朝堂上人心惶惶啊,这太子又不在京中,这让大家都不敢轻易站队,局势不知会如何变化啊。”
“你说谢世子是不是还惦记着他之前府中那个侧室阿嫣啊,今日才有的一出?”
“你还不如说谢世子是惦记着昭仁郡主才更可信,我可听说了,谢世子已搬出了侯府,转而在西山昭仁郡主府不远处新建了府邸,这操作,还不清楚?”
“啧啧,那这永定侯府新上任的世子夫人,可真是可怜……”
“是蛮可怜呐……”
同样气氛低迷的,还有大学士安府。
明日就是端王府世子封肃北同安大学士府大小姐安颜夕的婚礼,本因端王赶着回幽州,婚礼准备就极为仓促简单。
而今日又遇上王家老宰辅的丧事,这让安府同端王府只能又降一降婚礼的规格,低调行事,以示同哀。
安颜夕愣愣地坐在铜镜前,由府中妈妈拾掇,准备明日的妆容和发髻。
她心中没有失望,只有悲哀,她本就对此场婚事没有期待,那是隆重,还是简单,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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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永定侯府。
是夜,世子谢长渊依旧没有回府,府中宾客尽散,气氛算不上喜庆。
给谢长渊准备的婚房内,独有叶清璃一人一杯一杯饮着本为新郎新娘准备的喜酒。
一壶酒见底,叶清璃让下人再拿酒来。
永定侯府的下人虽然都惊讶这位益州王的妹妹叶清璃居然同阿嫣长得一模一样,或许就是以前的阿嫣姑娘,但他们身在上京城的侯府,也不会太过大惊小怪,但阿嫣姑娘的酒量可不算好,这……
婚房外的下人商量着,只能去请此时府中唯一的一家之主,侯爷谢安。
谢安正在自己房中压着对谢长渊的怒意,也在措辞明日怎么给太后交代,下人来报,世子夫人正在醉酒,他们也不好劝阻,前来请示该怎么办。
谢安闻言更是头疼,他自知道这位叶清璃就是从前的阿嫣,便预料到今后府中的麻烦事,毕竟当初阿嫣可是在万寿宴上,当众丢了脸,这今后还是他侯府的世子夫人,还得自己去收拾这些烂摊子。
而叶清璃,断不能出事,她如今的身份,是永定侯府同益州的纽带,也是他同太后的纽带。
谢安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前往谢长渊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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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一进婚房,一个身上混合着酒气与馨香的女体,就猝不及防地扑入了他的怀中,谢安知道这只能是叶清璃,也就是他如今的儿媳,他僵硬着身子,两臂微张,两手尽量远离怀中的女子,但让叶清璃的动作更为恣意。
跟着谢安回来的下人也是一惊,这……
两个仆妇对视了一眼,而后视线错开,一人拉住一扇门,关上,而后一人一边,立在婚房外,心中是惊涛骇浪,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高门大族的这些事,她们就算没见过,也听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房内的谢安感受着身前女子逐渐过分的动作,出言喝止:
“你看清楚,我是谁?”
叶清璃似已有醉意,拖着嗓子,娇媚出声,
“我不管,我不管……”
谢安这些年府中没有侍妾,他已多年没有过女人,身前年轻温软的女子身体,在他怀中乱蹭,女子柔嫩的小手此时已探到他的腰间,谢安喉头微干,心中有些燥意。
谢安试图推开叶清璃,却被她缠得更紧,她的动作也更放肆。
谢安低头看向叶清璃,准备再开口阻止她失当的行为,却对上一双湿漉漉又惹人怜爱的杏眼,谢安顿时心中柔软了几分。
叶清璃带着哭腔,弱弱开口,
“不要走,好不好?”
谢安心中剧烈挣扎,他的理智告诉他,赶紧离开,身前这是他儿子的夫人,是他的正经儿媳,但他逐渐涌向下腹的燥热,也烧得他的理智快要丧失。
此时,阿嫣踮起脚,带着些水渍的红唇,印上全身僵硬滚烫的谢安的双唇。
谢安脑中轰的一声,最后的一丝理智彻底绷断,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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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之夜,红烛摇曳的灯影里,有两道人影在交缠,但他们的身份却不是那么合事宜。
喜榻之上,两道交叠的身影,逐渐沉沦……
阿嫣睁着眼望着头上喜帐,任由身上的男人,她的公公动作,一滴晶莹的泪水,滚落眼角,谢安突然察觉身下女人的不对,将本埋入女子颈项的头颅抬起。
谢安下身的动作未停,眼中含情,伸手抚过阿嫣的眼角,
“可是弄疼了你?”
叶清璃偏头,回避谢安灼热的视线。
谢安掰过叶清璃的脸,直视她的双眼,
“现在可认清了我是谁?”
叶清璃的眼角再滑出两行清泪,咬着唇,依旧不言语。
回应她的,却是谢安更猛烈的动作,谢安再度埋首,事已至此,已没有退路。
叶清璃侧头,唇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此刻在这张剧烈摇晃的床榻的被褥下,还藏着那张已被打开的纸包,而纸包中的药粉……
叶清璃的视线投向床榻旁放置着合卺酒的那张圆桌,圆桌正中心的烛台上摇曳的喜烛。
本为谢长渊准备的,没想到却用到了谢安身上。
呵,谢长渊如此折辱我,我又何必为他守身。
而身上的男人,究竟是因为那药性……
又或是……男人本性……
第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