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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章

太子追妻风烟起 十一酒徒 4640 2024-04-22 20:56

  西山,昭仁郡主府。

  晚间,府中来了一位近日的常客,右相,秦文正。

  太子封湛回太子府处理事务,秦烟没同太子腻在一起,她也没那心思故意晾着秦文正,因而,今日秦文正并未在厅中等候太久。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裹着一身银狐披风的秦烟步入厅中。

  议事厅中虽门窗大开,冷风时而涌入,但厅内燃着数处火炉,也不算太凉。

  秦烟神色淡淡地看了秦文正一眼,任沈莹给她解了披风,径直走向首座,接过沈莹递过来的白瓷盏,慢条斯理地品饮,浅酌。

  秦文正神色复杂地看着秦烟,这个同他关系最为不睦的长女,也是如今他唯一能确定是他血脉的女儿。

  秦烟的相貌,六七分像沈时英,但也带了几分他的影子,甚至同其姑母淑妃也隐隐约约有些神似。

  秦相万般确信,秦烟是他的亲生女儿。

  而秦念更像她的母亲宋眉,甚至从秦念的容貌上,丝毫看不出同秦文正的一丁点相似之处。

  若非秦相昨夜偶然间听见了宋眉和秦四爷的对话,秦文正从来没有怀疑过秦相府中那一对姐弟的身世。

  但如今,既然秦四爷提到了秦洺,那么,秦念的身份,也不得不让人怀疑。

  思及此处,秦文正心中酸涩难当,自己竟然会面对如今这个难堪的局面。

  秦文正朝着秦烟张了张嘴,但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朝堂上辩论政事,舌战群儒的秦相,面对他自己的女儿,却有口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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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烟放下茶盏,抬眸看向面上一片灰败的秦文正,淡声开口:

  “秦相是来喝茶的?”

  秦文正心口一噎,对于秦烟对他的这声称呼,颇为不豫,似乎自秦烟回京,就没有唤过他一声父亲。

  但秦文正转念一想,面前这位,可能是他如今唯一的亲骨肉,他心中又软下几分。

  自己昨日之前,竟还盘算着让秦烟将家业给秦洺。

  枉自己在朝中摸爬滚打二十余年自,自诩精明,但后宅家事,竟是一团糟。

  秦相深深一叹,而后对秦烟道:

  “烟烟,我有些家事,想要同你单独谈谈。”

  秦烟明白,秦相这话中,是指此刻正立在她身旁的沈莹。

  秦烟不喜秦相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她只想赶紧打发了秦相,一会儿有太子那位美男作伴,她何必在这里同秦相耗费更多的时间。

  秦烟抬手,沈莹立马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当即走了出去,立在厅门外。

  秦相见厅门大敞,眉头依然紧皱,但他也不能再提更多要求。

  秦文正看向秦烟,颇有些难堪地开口:

  “烟烟,你之前,在我抬宋眉为平妻的宴席上,派人送的那套翡翠,是什么意思?”

  秦烟,屈指轻叩几案,思索片刻,却只是笑笑,并未开口.

  秦烟每日要经手的事情很多,宋眉的事情,她并没放在心上。

  不过,看样子,秦相是终于知道了什么?

  秦文正见秦烟这个态度,心中是又羞又气,秦烟既然这么早就知道这些事,为何不告诉他,是在看他笑话?

  见秦烟仍未有开口的意思,秦文正追问道:

  “秦洺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

  秦烟手上的动作一顿,凤眸微眯,面上的神色,由微讶,逐渐变为轻嘲,

  “我的人,只是查到宋眉和秦四爷之间不太干净,原来你那宝贝儿子不是你的。”

  “是秦四爷的?”

  秦文正听见秦烟这带着几分揶揄的话,面上更难看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烟却没了兴致同秦相谈论这个话题,以免污了自己的耳,

  “这些事,我没兴趣知道,也没心思同你讨论。”

  “秦相可以问问我府中的纪先生,失陪。”

  “沈莹。”

  沈莹应声进来。

  秦烟起身,让沈莹将披风给她披上,抬步走向厅门。

  “烟烟……”秦文正起身唤道。

  经过秦文正身前,秦烟转头看向秦文正,淡声开口:

  “当初,你这么坚持要一个儿子传宗接代,如今,可还满意?”

  ------

  是夜,谢长渊安排了公务,又在北衙捱了一个时辰,终于还是纵马去了永定侯府。

  这是自谢长渊搬离侯府后,第一次回来。

  侯府的一众仆从都有些惊讶,谢长渊入府后径直往自己原来的院子而去,转过一处抄手游廊,从拐角另外一边的小径上传来几句下人的低声议论。

  谢长渊耳力极佳,在听见谈话声中的几个名字后,谢长渊猛然顿住了脚。

  “侯爷又去了世子夫人那里了吧。”

  “可不是,这些时日,侯爷每日都去夫人院子,这做公公的可是比儿子还勤快。”

  “我可是看到侯爷好几次都是第二日才从夫人那里出来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听人说,世子成婚那夜,世子没回来,而侯爷去了新房。第二日,在新房外当值的王妈和李妈就失踪了,搞不好是被灭了口。”

  “啧啧啧,那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世子的,还是侯爷的。”

  “你操那个闲心作甚,终归还不是姓谢。”

  “那倒也是……”

  ……

  谢长渊面色黑得吓人,周身气势陡变,他紧攥着双拳,手背青筋暴起,强忍住没有冲过去质问那两个嚼舌根的下人。

  而谢长渊在此地耽搁的时辰,足够府中奴仆前去通知谢侯。

  因而,待谢长渊一身冷气地走到叶清璃的房间时,只见坐在一张圆桌旁的叶清璃和立在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不见谢侯。

  “世子。”

  丫鬟向谢长渊行礼,这个小丫鬟还是从前伺候阿嫣那个。

  谢长渊面色铁青,生如寒冰,

  “出去。”

  小丫鬟担忧地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叶清璃,并没有立即动作。

  “出去。”

  房中又响起了谢长渊的一声怒喝。

  小丫鬟身子一抖,但脚步仍定在原地。

  侯爷让她定要留下看着,且夫人怀着身孕,世子若是对夫人动了手,她没办法向侯爷交代。

  谢长渊一双怒目瞪着那个小丫鬟,面色越来越难看,他如今竟然连一个下人都使唤不动了?

  叶清璃似是因有了身孕,身材看起来丰润了一些。她巧笑嫣然,看向自己的夫君,谢长渊,开口吩咐丫鬟:

  “你出去吧,世子要同我说说私房话。”

  小丫鬟面上一红,偷偷瞥了谢长渊一眼,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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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的夫妻二人,气氛有些紧张。

  谢长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清璃,冷声开口:

  “你是先益州王的私生女。”

  谢长渊的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道出一个事实。

  叶清璃初听时有些惊讶,她的出身被掩藏地极好,知道从前那些事的人,都下了黄泉,居然还是会被查到。

  不过,查到又如何。

  叶清璃知道谢长渊的经历,因为安阳长公主的事,谢长渊最是痛恨私生子,私生女。

  叶清璃仰头看着谢长渊,嘲讽地一笑,

  “是啊,我就是个出身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但如今,也是你谢世子的嫡妻。”

  谢长渊没料到叶清璃连狡辩掩盖都没有一句,她似乎更像是在挑衅。

  这个曾经单纯可爱的女人,如今竟变成了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

  谢长渊想到方才听见的府中下人的墙角,怒火中烧。

  “你同谢安……”

  但谢长渊仍是不知怎么将这句话说完,如此奇耻大辱,自己要怎么问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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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璃反应过来,那些不堪的流言蜚语,是终于传到了自己这位夫君的耳中。

  谢长渊终于知道了啊,也不枉她这些日子费尽心机,勾地谢安同她几乎形影不离。

  叶清璃轻笑一声,缓缓开口:

  “夫君,你我相识三载,先是得圣上赐婚,之后又得太后赐婚。”

  “成亲当日,你置我于不顾,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你对我无情无义,但夫君,你的父亲,侯爷,可是对我这个儿媳体贴有加。”

  谢长渊整张脸冷地骇人,叶清璃面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在本属于你我的洞房花烛夜,夫君的父亲,侯爷,替夫君你做了原本是新郎该做的事。”

  “没想到,侯爷老当益壮,那夜啊,竟是如此勇猛,较你我在御花园的第一次,让我更是舒服呢。”

  “呵呵呵,不说别的,那方面,夫君你可比不了侯爷……”

  “荡.妇!”

  谢长渊一声怒吼,两步上前,举起右掌,但终究还是没能打地下去。

  叶清璃仰起一张清丽的小脸,看着面前的谢长渊,

  “夫君,你尽可以打下来,也尽可以杀掉我腹中的孩子。”

  “如今月份尚浅,大夫也判断不清楚我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怀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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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不过相差月余,我可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夫君的,还是侯爷的。”

  叶清璃以手轻抚腹部,柔声道:

  “夫君又可知道,这是夫君的孩子?还是夫君的弟弟,或是妹妹?”

  叶清璃放肆地出言刺激谢长渊,以宣泄她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和愤怒。

  叶清璃笃定,谢长渊定会顾忌益州,顾忌太后,而不敢真对她动手。

  谢长渊怒目圆睁,本举起的右手猛地紧握成拳,一拳砸向了身旁的圆桌。

  “嘭”的一声,圆桌应声而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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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账!你要做什么?”

  谢安快步进门,立马紧张地走至叶清璃身前,见她无事,稍稍放下心。

  谢安转身面向谢长渊,他的儿子,也将叶清璃挡在了身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方才府中下人报谢安,世子入府,谢安就先行离开,但他实在放心不下,最终还是过来。

  父子俩冷眼对视,谢长渊见谢安这副模样,心中一声苦笑。

  “谢安,你可有半点羞耻之心?”

  谢安面上有些尴尬,他当即明白,谢长渊是知道了,但事已至此,叶清璃也算是他的人,容不得谢长渊在此撒野。

  谢安拔高音量,向谢长渊怒道:

  “你这个混账,从成亲到今日,你回过一次府吗?”

  谢长渊失笑,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妻子搞到一起,这还是自己的错?

  这两人如此恬不知耻,究竟有没有一点道德伦常。

  谢长渊此时无比恶心自己身上流着谢安的血。

  谢长渊想到,今日他还急急忙忙去找太子,想要为怀着身孕的叶清璃拖上一段时间。

  呵,太子说得对,自己的确妇人之仁,被叶清璃耍得团团转。

  谢长渊冷冷看了一眼叶清璃的腹部,转身离开,步伐由沉重,逐渐变得坚定。

  他出府,翻身上马,往西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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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留在房中的谢安却立马满面柔情,他一手握住叶清璃的一双柔夷,轻轻捏揉,另一只手轻缓地抚着叶清璃的背脊,轻声安慰:

  “不怕,我在。”

  “侯爷……”

  叶清璃在谢安的怀里缩了缩,声音微颤,听得谢安心口一酥,

  只叶清璃自己知道,她如今柔弱的外表下的那颗心有多冷硬,这都是拜谢长渊所赐。

  叶清璃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但她此刻居然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

  不管是昨日,还是今日,在见到谢长渊的第一时间,叶清璃心中依旧是本能的欣喜。

  那是她的夫君,是她爱慕的男人啊。

  只不过谢长渊的目光,不会在自己身上停留。

  如果谢长渊能对她稍微仁慈一点,哪怕是只有一点,她都不会踏出这一步。

  叶清璃抬手轻抚上依旧平坦的腹部,虽然还没显怀,但里面已有一个小生命,这是她的孩子。

  叶清璃在成婚前,是来过月事的,她又如何不知,这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就让这个孩子,成为梗住谢长渊的一根刺,深深扎进谢长渊的心房,一辈子都拔不出来。

  叶清璃心中悲凉,自己也曾天真烂漫,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这般地步。

  呵,这就是命……是她的命……

  叶清璃在此刻居然想到了西山那位昭仁郡主。

  秦烟,怎么就这么好命,也这么好运……

  第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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