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章两个哥的不同
第二天一早,郑颖和沈一帆一齐赶到片场。
他们到时,余友谊已经在了。他正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睡眼迷离地抽着烟。看到他们过来,他把烟掐了,依然睡眼迷离且没什么好脸色地冲着郑颖一指:“过来!”
郑颖颠颠地过去了。
“哥,啥事儿?”
沈一帆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屁颠屁颠有点狗腿的小样儿,忍不住微微笑。
吴宇一脸好奇地小声问他:“小少爷,你笑什么呢?”说出来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呗。
沈一帆微微笑地说:“你看她,走路也不好好走,跑跑跳跳的,多可爱。”
吴宇:“……………………”他挺后悔刚才多嘴一问的。他忘了有情人眼睛都瞎。
余友谊从旁边椅子上拎起一个内容丰富的塑料袋子,朝郑颖一递:“你早饭,拿一边塞去吧。”
郑颖扒着袋子喜滋滋往里看,是她早餐最爱,豆腐脑配油条。
余友谊又拎起一个袋子,递给跟过来的沈一帆:“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但根据你零食口味和那丫头片子的一致性,给你带了和她一样的。”
沈一帆接过袋子,说谢谢。
郑颖挤过来,一脸谄媚,刚要开口,却被余友谊一巴掌扒拉走。
“早餐主要是给你哥带的,你只是顺便,别嘚瑟,你根本没什么存在感!”
郑颖的谄媚僵在脸上,裂成一块一块的“呵”字。
沈一帆摸她头安慰她:“借你的光了,我才是顺便的。”
余友谊视线越过他,忽然看到他身边的吴宇,他一下:“……”
吴宇也:“……”
两个人互相懵逼地对望着。
余友谊磕磕巴巴:“对、对、对不住……”特么忘个人……
吴宇哭哭唧唧:“没、没、没事,闻味儿也能饱!”谁叫他这么没有存在感tt
余友谊当即决定把自己那份早餐让出来。吴宇死活不要。
他们纠缠得难舍难分一个非要给一个非不要的时候,郑颖勇敢地挺身而出:“我真见不得你们这么为难,这么的吧,我替你们吃了吧!”
余友谊差点踹飞她。
郑颖躲去沈一帆身后,寻求好庇护后,她再度不知死活地开口。
“友谊哥,你听我再说一句话!我接下来这句话说了也是为你好,我要是不说你很可能因此错过人生一件重要事情哎哎哎你冷静点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手机在桌子上震呐!”
她话音一落,余友谊忍无可忍地从自己早餐里抽出一根油条朝她抽过去。郑颖眼疾口快用嘴接住了……
余友谊痛心疾首,恨恨地指指她,跑开去接电话。
沈一帆被他们逗得默默微笑。
郑颖看到余友谊接了电话后,本来没睡醒的脸一下就变得清醒了,并且像嗑了砒|霜鹤顶|红似的开始发黑变绿。
余友谊握着手机咆哮:“你是我祖宗吗?我还得给你送酒店去?你不会自己过来吃吗!”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余友谊挂断电话后差点把手机摔了。
郑颖咬着油条小心地凑过去,试探地问:“哥,她让你把小笼包送酒店去啊?”
余友谊鼻子喷着火,阴阳怪气地答:“哼。”
郑颖:“又拿旗袍威胁你啊?”
余友谊继续阴阳怪气:“呵。”
郑颖一脸别无用心的真诚样子:“真的,哥,我要是你我就不送,她想说让她说去呗!”
余友谊白她一眼,深呼吸:“你想得美!”
郑颖表情一变,连声啧啧:“哎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这不明摆着把你当孙子使唤嘛!哥我说你是欠她的吗?你别去送,我替你去!”
余友谊看着她,忽然说:“当年她想要的我给不了,这算不算欠?”
郑颖咬油条的动作僵了一秒,她微张着嘴:“呃……”
她咬断油条吸溜一口口水:“太复杂,有点整不明白,你还是自己去送吧!”
她扭身走了,走回到沈一帆身边,不带走一片塑料袋。
余友谊差点忍不住脱鞋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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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宇和剧组工作人员去领工作餐了。郑颖守着沈一帆,和他双双把豆腐脑大油条吃了个溜干净。
然后他们坐在椅子上聊天,聊了好一会也不见余友谊回来。
郑颖开始有点坐不住了。
沈一帆看她一副屁|股下面有虫子咬似的,弹来弹去左扭右摇,忍不住问:“怎么了?”
郑颖挠挠头:“倒也没怎么,就是想知道友谊哥这么半天没回来,是不是和倪裳打起来了。他这人就嘴贱,对女人可怂了,要真打起来,非得让倪裳挠成一朵大鸡冠花不可!”
沈一帆抿抿嘴角沉吟了一下。
“你是担心他?”
郑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担心他?”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好吧是有点。”
沈一帆垂了垂眼眸。再抬眼时,他嘴角挂着不着痕迹的恬淡笑容,那样的笑容最能使谈话人放松,面对那样的笑容,谈话人最容易漫不经心地就吐露出心里的肺腑话。
他挂着这样的笑容,不怎么在意似的,问:“你还挺关心友谊哥的。”
郑颖一拍胸脯:“必须的!他就是跟我没血缘关系,除此之外,他简直就是我亲哥。你不知道,要是没有友谊哥罩着我,我早活不下去了,到现在不知道因为穷饿苦病等各种原因死多少遍了。”
沈一帆笑容不变,不动声色把话题诱向深入:“能跟我说说友谊哥怎么罩着你的吗?”
郑颖一撸袖子,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她告诉沈一帆,她刚签给余友谊经纪公司的时候,没什么活,也挣不着什么钱,于是连续有六个月都没还上郑耀祖那小*欠的高利贷。
而那些放高利贷的人神通广大,居然直接找到公司来,跟演土匪现形记似的,打砸抢差点就烧,还硬要拖着郑颖去做点羞羞的来钱快的事。
“虽然我会功夫,可是毕竟我体力有限,来的人多,我支巴不过,哦,支巴就是推搡的意思。然后是友谊哥站出来了,他拎着个空啤酒瓶子就往自己脑袋上砸,血当时就流下来了,顺着他的眼睛和脸直往下淌,把所与人都镇住了。我当时想学他也拿酒瓶子自砸一下助助威,结果他把我推一边去了,还血呼啦的冲我吼让我别添乱。
“后来友谊哥把那些人怼回去了,不过那些人撤退的条件是,要我三天之内连本带利把这半年的钱还上。你不知道,半年的钱,利滚利,可特么多了,他们说出数来的时候吓死我了!当时我真想拿酒瓶子磕死自己算了!”
郑颖记得那些人走之后,她跟着余友谊去了医院。余友谊头上的伤口割得有点深,他缝了四针。
“所以你看,友谊哥现在脑袋前边有一撮头发生长方向特别倔强,那是因为他头皮上有一道缝了四针的疤。”郑颖唏嘘地告诉着沈一帆。
沈一帆嘴角的笑抿平了一瞬,但为了听后面的内容,他又坚持弯出了笑容。
郑颖告诉他:“当天晚上,我考虑着要不要跑路来着。结果考虑一宿因为没路费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又去公司了。到了公司友谊哥就甩给我一张卡,他告诉我里面的钱借给我,让我先拿去还债好了。”
郑颖说到这,轻轻的长长的叹口气。
“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当时准备买小公寓的钱,结果拿给我还债用了。现在那片房子价格涨了十倍不止呀!”郑颖握紧了拳,“所以我发过誓,以后等我发达了,我要还友谊哥一座大别墅!”
沈一帆听着,淡淡地笑,淡淡地发表感想。
“友谊哥对你真好。”
郑颖点头:“是啊,这只是一件事,后边陆陆续续还好多呢!有回有个副导演想拉我去房间说是给我说戏,结果被我一不小心一巴掌劈掉他两颗大门牙,那副导演想收拾我来着,后来是友谊哥给我摆平的,他给那副导演道歉,一口气喝了两瓶战斗民族的烈酒,当晚吐得肠子都快出来了。这事儿他没跟我说,但我知道,我都记心里了!”
阳光带着早晨清爽香甜的味道投射在郑颖脸上。她像被镶了层毛毛的绒绒的边儿,好像被美颜相机精心修饰过的效果一样,细腻又好看。
沈一帆看着她被阳光映亮的脸,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做着一副玩笑的样子,淡淡地笑着问:“友谊哥对你这么好,他是喜欢你吗?”
郑颖拍着巴掌笑:“好巧!我也问过他这样的问题!我说友谊哥啊,你对我太好了,我怀疑你是稀罕我,那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挺无以为报的,不然我以身相许用跟你搞对象报个恩吧!”
沈一帆笑容还是那么恬淡,眼底深处却挂住了不为人察觉的紧张。
“然后呢?”
郑颖:“然后他把我揍跑了。他说他心里有人,他对这人一生不渝,请我不要跟他乱扯犊子。”
说完她忍不住笑。
沈一帆和她一起笑。笑着笑着,他笑不下去了。
他问郑颖:“友谊哥也是你哥,我也是你哥,那我们两个哥哥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吗?”
郑颖笑咪咪说:“你有钱,他穷。”
沈一帆:“除此之外呢?
郑颖:“你帅,他……也有点小帅,但是你格外帅!”
沈一帆:“还有呢?”
郑颖:“你不骂人,他天天骂我,哼!”
沈一帆:“还有呢?”
他执着地问着,仿佛一直问下去,总会听到自己想听的那个答案。
郑颖挠了挠头,有点羞涩地笑了,捧着脸说:“还有就是,嘿嘿嘿,叫你哥的时候,我好想脸红喔!”嘿嘿了两声,她放下捧脸的手,粗犷地摇头,“但是叫友谊哥,不会!”
沈一帆满意地笑了。
他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答案。
可是不知怎么,心里还是有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惆怅。